白之桃真是被朝魯問的沒了脾氣。
看來爺爺執意要把她送到內蒙的原因原來在此。天高皇帝遠,城里那套打倒地富反壞右的革命之風還沒吹到草原來,所以朝魯愣是沒把她的提醒放在心上。
白之桃若有所思的想著。朝魯急于要個答案,就催催她。
“嫂子,你說的那個什么紅豆,草原有沒有啊?如果沒有,我好托人去供銷社買!”
白之桃忍不住笑,“這個紅豆不是我們平常吃的紅豆,而是種有毒的小果子,人和馬都不可以吃的。”
朝魯是個直腸子,有什么心事都寫在臉上。聽白之桃這么一說,肩膀就垮下去,腳也連連在地上踢踢,像頭失落的大馬。
只是他還有主意,把腳下草地踩禿了一塊,就道:
“嫂子,我還有個事想請你幫忙。你看這本子,封皮上的鋼筆字都被水暈開了,你能不能幫我把這些字重新描好?”
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白之桃自然是答應的。只是大部分牧民家里都沒有水筆,就連鉛筆也沒有。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白之桃犯了難,朝魯卻樂顛顛的朝身后看看。
“沒事嫂子,等晚點蘇日勒就回來了,他家什么都有!你和他說聲想用鋼筆,他肯定樂意!”
說著,朝魯就鉆進蒙古包,轉頭一股腦兒抱了好些奶豆腐和奶嚼口出來,統統塞給白之桃,道是謝禮,讓她拿去吃,吃不完剩了就喂給蘇日勒,說得好像喂狗。
白之桃個子小,被這大包小包塞了滿懷,險險拿不住掉一地。阿古拉接下放牧回來的牧羊犬,看哥哥莽莽撞撞,就偷偷湊到白之桃身邊,幫她抱東西。
“嫂嫂,你不要嫌我哥哥笨,他喜歡一個知青姐姐,但他不敢說,怕配不上人家。”
白之桃一驚,腦海中迅速浮現牛皮本上二大隊林晚星的名字。
“朝魯喜歡林晚星同志?”
“這我不知道,哥哥沒和我說過。他本來就藏著,是有次我騎馬去北邊水泡子給他送飯吃,才看到哥哥正對著個知青姐姐唱歌。”
是了。
少數民族往往都能歌善舞,聽說頂南邊的許多山間民族還有隔岸對歌相親的說法。白之桃聽著,覺得很浪漫,不敢想現在回到上海,若有人遞一封情書都可能被判死罪。
她和阿古拉抱著吃的一路走,因還不太認路,就跟在女孩身邊。阿古拉帶著她往蘇日勒的帳篷去,如此理所當然,好像真覺得他們已經成了一家。
白之桃有些尷尬,到了蘇日勒的門前也不敢進。
“阿古拉,蘇日勒同志還沒下班回來呢,我們不能就這么進去。”
“沒事,”阿古拉習以為常的擺擺手,“本來我們牧民之間就可以隨便串門,大家不鎖門,互相照應。”
說著,又頓了頓,看看白之桃咧嘴笑笑。蘋果肌真紅得像蘋果。
“更何況,嫂嫂是蘇日勒阿哈的老婆,他的屋子,你隨便來,多多的來,他會很高興。”
話畢,搬起食物就走進屋,臨走前還順便幫蘇日勒把爐子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