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日勒板著臉,看著像是要把白之桃手強行拽過來,實際上動作卻很輕柔小心,摸著她手背輕輕揉了兩下。
“關(guān)節(jié)這里,凍傷了?!?/p>
他說,指腹粗糙幾次濾過她手臂上凸起的幾個尖細關(guān)節(jié),聲音里沒什么情緒,只是簡單陳述。
“今天你先泡熱水,明天等雪停了,我給你帶藥回來?!?/p>
“不用的,不需要那么麻煩,我也不好總讓蘇日勒同志照顧我”
“不用?”
蘇日勒沖她挑眉笑笑,“照顧了那么多次,也不差這一次了?!?/p>
這倒是沒說錯。白之桃臉紅了。
她抽回手,等嘎斯邁用繃帶把自己的胳膊吊住。從出生至今,這是她頭一回受這么重的傷,她連動都不敢動,就像被點了穴似的坐在那里。
蘇日勒見她嬌氣成這樣,忍不住責怪:“現(xiàn)在知道怕疼了?鉆狼洞的時候怎么不見你害怕?”
他其實想問的話有很多,最后卻怕說多錯多,脾氣上來,就忍住了。
白之桃烤著火,唇色|微白,半晌才把事情和他講了。
“我記得嘎斯邁說過,草原路邊會有很多空的狼洞,要是能找到一個鉆進去,那我和阿古拉至少能熬過暴風雪”
蘇日勒嘆了口氣。
對白之桃,他心里總是有種想罵又不敢罵的情緒。
屋外白毛雪只大不小,嘎斯邁添了把火,端著熱茶坐到兩人邊上。
這兩個孩子,到底還是太年輕,來來去去的什么話都說不清,還是要看她這位坐鎮(zhèn)帳中的老阿媽。
于是就道:“好姑娘,你不要氣這臭小子講話難聽,其實他心里急著呢!聽說你和阿古拉耽誤在路上沒回來,立刻就帶人出去找了!”
說著,甚至直接上手掐著蘇日勒的臉,指著男人顴骨上一片紅痕道:“瞧見沒有?這就是今晚騎馬吹壞的!別看這凍傷看著沒什么,實際上又癢又痛,也就是這小子能忍罷了!”
蘇日勒拍掉嘎斯邁的手,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轉(zhuǎn)身向白之桃解釋:“別聽她的,沒那么夸張。”
“真的?”
“真的。”
可白之桃依舊不太相信。
她自然是不懂凍瘡的嚴重性。一個以前在上海嬌生慣養(yǎng)的資本家小姐,別說什么脫臼凍瘡了,從小到大身上連一道疤都沒有。
她最嚴重一次受傷是在中學(xué)匯報表演,登臺前奶奶親自給她修眉,因人老后眼神不好,不小心刮破一個小口子。就是這么嬌。
所以白之桃就覺得蘇日勒肯定傷得很嚴重,就用還好的左手拽拽他袖子,細聲細氣的叫了他一聲。
“那個,蘇日勒同志,如果真的不嚴重的話,那你可不可以讓我仔細看看?”
這有什么不能看的?
蘇日勒想都不想,就把臉湊到人家手上去,好像就等著白之桃開這個口一樣,就說:
“當然可以。不信你摸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