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若靜湖,內心早已沸騰成焰,緊握成拳的左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什么?”江翊大駭,“那廝為什么要這么干?”
紀凌搖頭,視線望向窗外黑色的天幕。
江翊看完復印件,又折好放回信封。
他咬牙道:“這廝在踏浪的舉報材料上附了歐盟的調查結果,出口那事兒就是他干的!”
“是。”
“網上的黑子,絕逼也是這廝干的!”
紀凌默認。
江翊低吼:“出口、線上、代工、廠子停業!所有事,都是這廝干的!”
紀凌問:“還找不到人是么?”
“這廝肯定猜到會東窗事發,跑路了!已經好幾天沒回過家了!”
紀凌想了想,說:“你這樣,找他的房東,讓他的房東打電話跟他說,明天會停電。”
江翊不解:“為什么要騙他明天停電?”
紀凌瞇了瞇眼睛:“他家有一面玻璃墻,里頭的東西需要恒溫,如果他知道明天要停電,有可能會回家處理。”
江翊聽明白了:“我這就去辦!明天那廝一回去,我就把他抓來見您!”
紀凌又問了些公司的情況,才讓江翊走。
盛岳回病房,問:“和江翊說什么了?那小子怎么氣哄哄地走了?”
紀凌拉掉身后的枕頭:“我累了,瞇會兒。”
“肚子餓了吧?”
“還行。”
“你那賁門剛縫好,暫時還不能吃東西,餓也先忍著。”
盛岳上前來檢查她的白蛋白,發現快滴完了,按鈴讓護士進來撤掉。
紀凌住了一周院。
這一周,盛岳白天回鷺州上班,由護工照顧紀凌,他晚上下班再開車一小時前來陪護。
他告訴過三叔紀凌的情況,但紀家無人前來探望紀凌。
對此他相當不滿,當著紀凌的面大罵紀家人,慫恿紀凌不要為紀家賣命。
另一邊,江翊買通秦驍宇的房東,通知他停電,但他始終沒有出現過。
江翊沒抓到人。
紀凌出院回鷺州的前一天,讓江翊送自己去紀家祠堂。
她把簽有秦驍宇名字和手印的舉報信,折成長方形,塞進漢服裙的腰封里。
她要帶著這封舉報信,去向紀家先賢認錯。
是她引狼入室,才害得公司瀕臨破產。
“紀總,好像快下雨了。”江翊關上車門,抬頭望向又低又暗、毫無星點的云層。
“沒事,你在車上等我。”
“好的紀總。”
紀凌提著漢服裙的裙擺,抬腿邁上石階。
她走進內廳,從貢桌上取了三支香,合成一小束,挨到燭火上點燃,然后舉在額前,跪在拜凳上,拜了三下。
她舉著香火,望著貢桌上紀家先賢的牌位。
身后傳來腳步聲。
紀凌轉身一看。
就見秦驍宇一身黑色西裝,胸前帕巾部位別一朵白菊,緩緩朝內廳走來。
紀凌渾身的血液都往腦門涌,雙眸如刀地看著他。
他緩步走到紀凌面前,臉上帶著一貫的淺淺笑意。
紀凌起身。
猛地站起身,差點沒站穩,手往后撐了一把貢桌,才讓自己站穩。
她不等平復情緒,抬手照著秦驍宇的臉就是一巴掌:“你到底是哪家鞋廠的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