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當(dāng)時只是……”他艱難地試圖組織語言,大腦卻一片混亂。
“你只是下意識地選擇了她。”許星漾打斷了他徒勞的掙扎,眼神里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只有一片死寂的了然,“每一次,毫無例外。在你心里,她的任何一點不適,都比我天大的事更重要。”
她看著他,眼神清冷得像山澗的溪水,映出他此刻的狼狽和蒼白:“沈聿懷,你看,你不是在我和江露晞之間猶豫不決。”
她頓了頓,一字一句,聲音不大,卻如同最終審判,敲定了他的罪責(zé):
“你從一開始,就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她。”
“現(xiàn)在,我?guī)湍愦_認(rèn)了你的選擇。”她微微側(cè)開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姿態(tài)疏離而決絕,“所以,請你帶著你的確認(rèn),離開我的世界。不要再來打擾我的工作,更不要打擾我的生活。”
說完,她不再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團無關(guān)緊要的空氣。
她轉(zhuǎn)身重新投入到和同事的討論中,手指點著地圖上的某個坐標(biāo),用流利的英語快速說著什么,語氣專注而專業(yè)。
剛才那場足以掀翻他整個世界的風(fēng)暴,于她而言,似乎只是拍掉了一粒灰塵。
沈聿懷徹底僵在了原地。
周圍那些外國同事也收回了目光,繼續(xù)各忙各的,沒有人再留意他這個突然闖入、又顯然不受歡迎的“陌生人”。
空氣中只剩下他們討論工作的低語聲,以及遠處隱約傳來的、提醒著人們身處何地的沉悶聲響。
他看著她冷靜疏離的側(cè)臉,聽著她流暢地與旁人交流,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恐慌感,像沼澤里的淤泥,一點點從腳底蔓延上來,淹沒了他的心臟。
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事情的發(fā)展,完全、徹底地脫離了他掌控的軌道。
她不是氣瘋了在說反話。
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這個念頭像一根冰冷的針,猝不及防地刺入他的神經(jīng)中樞,讓他心底猛地一慌,一種強烈的、幾乎要將他吞噬的失落和失控感攫住了他。
不!不可能!
她一定是還在氣頭上!對,一定是這樣!她只是需要時間冷靜!
他不能就這么走了!他要是現(xiàn)在走了,就真的完了!
幾乎是本能地,沈聿懷沒有離開。
他動用了令人咋舌的財力和關(guān)系網(wǎng),近乎偏執(zhí)地強行留在了這個他骨子里厭惡、覺得骯臟又危險的鬼地方。
他給自己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保護”她。
于是,在這片戰(zhàn)火紛飛的土地上,出現(xiàn)了一道極其突兀又令人不適的風(fēng)景:
許星漾和她同事們的采訪車隊在斷壁殘垣間穿梭,后面總是遠遠跟著幾輛價格不菲、锃光瓦亮的黑色越野車,像幽靈一樣甩不掉。
他試圖介入她的生活和工作,像個笨拙又討人嫌的闖入者。
他送來的頂級安保團隊被婉拒;他帶來的昂貴補給,新鮮的果蔬、純凈水甚至還有她以前喜歡吃的某家甜品,與當(dāng)?shù)貐T乏的條件格格不入,顯得可笑又諷刺;他甚至想強行參與她的采訪行程,結(jié)果只會引來更深的厭惡和同事更嚴(yán)密的防備。
他就像一道不受歡迎的陰影,固執(zhí)地籠罩著她,卻完全無法融入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