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京洲大學進行期末考試。
司清宴作為校學生會主席,帶著幾個部門部長到行政樓清點卷子文件夾的時候才發現導員辦公桌上的一張休學說明書。
休學申請人:桑予夏。
他插在口袋里的手僵住,散漫的姿態一動不動,眼睛只盯著那個名字在看。
“學長,文件夾都分好了。”
“學長?”
“學長?”
司清宴回過神,就點了個頭。
期末考試那幾天都在下雪,他那幾天挺忙的,要復習,還得代表學校開會。
幾天時間,他覺得過得很恍惚,就好像不知道從前發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么。
自從那天他說好不再打擾她,就真的沒有再聯系。
期末結束那天,他將京洲大學和斯坦福的留學交換認定書上交。
他決定要出國留學的前半個小時得知桑予夏前天的航班是從京市飛往美國。
飛往美國。
而在京市剛剛被夜幕籠罩的時候,柏林的上空還高掛著太陽。
飛機降落德國是十二點半。
桑予夏跟著秦婧綺回到他們本該幸福的小家。
飛了這么久,直到現在落地了她仍舊很緊張,她不知道該怎么和自己從未見過的父親說話,該說什么?
在這之前,秦婧綺有給她看過黎逸坤的照片,她存了很多的,但因為司禮梟會看她的手機,她一直都不敢存在手機相冊里。
秦婧綺把她牽進一棟小洋樓,一樓院子的落地窗前,一個四十歲出頭的男人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地看著窗外。
桑予夏的鼻子突然就酸了,他沉睡了十多年,醒來卻發現自己的妻子和女兒都不在身邊,他那一瞬間會在想什么?
如果有人告訴他,他愛之入骨的妻子背叛了他,跟他的仇人在一起的,他又會想什么?
秦婧綺心里的復雜性并不比桑予夏要低,甚至是更重,更強烈的。
除了平時照顧黎逸坤的保姆和醫生偶爾偷偷跟她聯系外,她也沒辦法見到自己的愛人。
桑予夏聽她媽媽說過他們之間的事情。
她父親手下的公司曾經也在商界遙遙領先,但在職場,在偌大的商圈,是圈外人根本無法想象得到的水深火熱。
玩命,詛咒,陷害,層出不窮。
各大集團董事針鋒相對,陰謀論鋪天蓋地。
因為司禮梟的陷害,事業一度跌底。
聽秦婧綺說,她的爸爸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對自己的妻子孩子都負責體貼。
她們進屋的時候,男人身旁站著的阿姨就悄悄打了個招呼,但沒有出聲。
走過去后,桑予夏才發現自己究竟長得有多像。
雖然四十出頭,但看著實在是年輕。
黎逸坤從余光中看見她們的身影。
秦婧綺看著許久未見的愛人,他臉色蒼白,有些虛弱,而她唇角一動,沒忍住捂住嘴溢出眼淚。
隨后在他面前蹲下,我握住他的手開口說,“逸坤,我回來了。”
她的聲音很溫柔,他的目光照舊溫柔。
只是在看見自己久久不見的妻子,還是會愣神。
他現在還不能說話,只能坐在輪椅上,紅著眼看著自己許久沒見的漂亮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