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事,你答應我,別告訴別人我在這哭就行了。時辰晚了,我也該走了。”
“你認識路?”
“當然了,你跟著我走。”
假山背后傳來窸窣聲,而后女童懊惱地“啊”了一聲。
謝楠竹:“怎么了?”
“我、我蹲太久了,腿麻了起不來”
謝楠竹繞過了假山,見一個比自己小的姑娘蹲在地上。
因為尷尬,還把臉埋進環抱的胳膊里。
“上來,我背你走。”
謝楠竹小小的身板轉過身,背對著蹲下。
身后的人猶豫了一下,然后就往謝楠竹的背上蹦。
差點沒把謝楠竹壓個大馬趴。
“很沉嗎?”女童撅著嘴。
“還好。”謝楠竹憋著一口氣,背起她走出假山。
月光下,一個小人,背著另一個更小的人。
女童指揮著方向:
“要往那邊走繞過那個小池塘對這轉彎”
謝楠竹看不見她的臉,只見一只圓潤的小手在前面揮呀揮。
很是可愛。
比家里的三弟還可愛。
等到走出院子,女童叫謝楠竹把他放下。
“我腿好多了,可以自己走了。”
院子外的幾棵樹影籠罩在孩童身上。
精致的小臉被黑夜模糊了輪廓。
“你往那邊走就是去宮宴的地方了,我要往這邊走,不和你一起了。”
說話的女童比謝楠竹矮了一個頭。
謝楠竹看見她頭頂的發髻圓得像個果子,點來點去的。
他忍不住伸手抓了一下。
笑意爬上嘴角。
手里癢癢的。
女童捂著頭發抱怨:“你怎么抓我頭發呀?”
謝楠竹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
“你的發髻好看。”
她一下就笑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楠竹。謝楠竹。”謝楠竹板板正正地念出自己的名字,又問她,“你呢?”
此時,星星點點的燈光從一側靠近。
幾位宮妃相攜而來,有說有笑。
“楠竹哥哥,謝謝你背我,我走了。”
女童一見那些人,捂著自己紅腫的眼睛,貓著身子就跑了。
謝楠竹按著女童指的方向,果然走到了宮宴處。
母親見到他,責怪他不懂事亂走。
謝楠竹低頭沒說話。
他摸到袖子的小手帕。
軟軟的,很舒服。
回府后。
謝楠竹第一件事就是端了盆水,親手洗那塊手帕。
手帕很小,像是專門定制給孩子用的,只有成人手帕一半大。
他小心地搓洗,然后晾起來。
手帕雖小卻精致,角落上繡了一只金孔雀。
帕子在繩子上被風吹來吹去。
小小金孔雀時而開屏時而收攏。
就像那個時哭時笑的女童
五年后。
謝楠竹再次入宮。
當他意外碰見一個插著孔雀簪的少女,他就猜是她。
那少女年方十歲,眉目秀麗。
她身上掛了條帕子,邊角隱隱露出孔雀的繡樣。
謝楠竹清冷的眼難得帶了笑意:
“孔雀姑娘,在下謝楠竹。”
彼時的謝楠竹已經長得日益清俊。
那少女朝他盈盈一笑,用帕子掩唇:
“我不叫孔雀。
我乃郡主云靜珊,楠竹哥哥喚我珊兒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