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景安急忙搖頭,“算了吧,我過來蹭吃就已經夠丟人的了,在打包回去不得讓那些娘們兒笑話死啊。”
高陽自對這些家長里短自是不感興趣,于是便話鋒一轉道:“對了爹,族里為啥要減少每月的份子錢啊?是發生啥事了嗎?”
高景安猶豫一下后點點頭,接著拿起碗,滋溜了一口酒,原本就有些沙啞的聲音中又多了些許惆悵,
“我聽內宅的堂叔講,今年族里的生意特別不好,各種進項都少的可憐,所以才會要求各房各院盡量削減開支。”
對于家族產業從來都不過問的高陽這一刻秒變好奇寶寶,他先是起身給親爹把酒滿上,然后又在鍋里撈起一大塊滑膩膩的魚腹放在高景安面前的碗里,最后才求知欲滿滿的問道:
“為啥呢?”
高景安很滿意高陽的態度,覺得這個兒子有前途,一高興,話匣子就打開了,
“據說是因為天氣原因導致下面的蠶農招了重災,以至于生絲大幅減產。現在商行那邊每天的收貨量都不足往年的一成,而且品質也非常差。那些出去收散貨的掌柜們往往也是空手而歸,再這樣下去,恐怕用不上半個月織坊那邊就得停工。”
“我去,還有這好事兒呢?爹你信不信織坊里的那些繡女要是聽到這個消息能開心到歡呼。”
“為何?”高景安對此甚是不解。
“操,這么熱的天狗都不樂意叫喚,更何況悶在屋子里干活的人了,一天干下來不中暑都算是輕的。”
已經一碗酒下肚的高景安順著高陽的思路想了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后又無奈的搖了搖頭,
“孩子,你有所不知,咱族里那織坊一旦停工,所造成的損失與影響是相當巨大的,遠的咱不提,就說家族里這些人,每天的吃喝拉撒以及各項用度就是一個天文數字。還有依附在咱家討生計的那些伙計、幫閑,走貨的漕運、馬幫,一旦沒了咱家的活計,這些人幾乎就斷了進項。所以即便織坊里熱的像蒸籠,那些繡女也不愿意停工休息。就算過一陣真的因為原料問題停工了,她們也不會像你說的那樣拍手叫好,反而會因為對未來的迷茫而感到恐慌。因為停工就意味著她們會失去收入來源,而失去收入來源會對一個家庭造成多大的打擊想必我不說你也清楚,畢竟你剛才不也因為月例減半的事情罵罵咧咧的抱怨了半天嗎。”
高陽無語的斜楞他爹一眼,隨后伸手又把酒給他滿上了,“我說你這一天到晚迷迷瞪瞪的居然還知道不少事呢,看來這酒也沒白喝。爹我問你,咱們老高家除了織布以外難道就沒有其他進項了嗎?就比如曬鹽、煉鐵、釀酒、糧食精加工以及跨區域倒買倒賣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