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剛落,男人便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的柴垛,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
他當(dāng)即健步上前,將柴垛踢開,發(fā)現(xiàn)了一個(gè)狗洞。
“人從這邊跑了,追!”
男人腳尖在墻壁上一點(diǎn),翻過矮墻,正看到一個(gè)瘦小的身影倉惶地拐進(jìn)前方的岔巷!
他追了上去,其他人也跟了上來,但卻不見了那道小小身影。
“媽的!兄弟幾個(gè)大男人,還能讓一個(gè)小崽子給溜了不成!給我找!”
——
砰!
陳斷隨手將拎在手上的瘦弱少年扔在地上。
“那伙人可是劉家的護(hù)院,手段夠辣的。小子,你刨了他們家祖墳?”
“我打傷了劉家的少爺,都是因?yàn)槲遥棠趟瑔鑶鑯都怪我!都怪我!”
說著說著,他撕扯著自己的頭發(fā),陷入崩潰的自責(zé),眼淚止不住地落下。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顧松。”少年聲音抖得不成調(diào)子,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
“那么顧松,是你殺了你奶奶嗎?”
“是那些劉家護(hù)院”
“那就不怪你。”
“但如果不是我”
“那告訴我,你為何要打傷劉家的少爺?”
“他帶人天天揍我,那天他想要打死我,我實(shí)在忍不住了,就撿了塊石頭”顧松的聲音充滿了絕望。
“那么,”陳斷俯視著他,語氣平靜,“你告訴我,你錯(cuò)了嗎?”
“我”顧松的哽咽戛然而止,如同被扼住了喉嚨。
錯(cuò)?
他真的做錯(cuò)了嗎?
那天要是不反抗,他真就被打死了。
他明明只是將劉文光對他做的,重新對劉文光做了一遍。
就因?yàn)檫@樣,他們就殺死了相依為命的奶奶,還要?dú)⑺?/p>
他握緊了小小的拳頭。
一只粗糙的大手再次按上他的頭頂,帶著一種沉重的溫度。
他微微抬起頭,與一雙犀利的目光對視。
“現(xiàn)在,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陳斷的一字一句砸進(jìn)顧松的心底,“到底是誰的錯(cuò)?”
顧松咬緊了牙關(guān),眼中燃起一抹瘋狂。
“是劉文光!是劉家人!是他們殺了我奶奶!他們還要?dú)⑽遥 ?/p>
“想報(bào)仇?”陳斷松開了手。
“想!死都想!”
“可惜,”陳斷站直身體,“你太弱。弱到連劉家的門檻,都摸不著。”
顧松渾身一顫,但隨即,他猛地雙膝跪地,額頭重重磕在地上。
咚!
“求您教我!”
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gè)男人,是他唯一能抓住的希望。
陳斷冷漠地看著腳下的少年。
“這種事沒人能教你,也不能讓人教你,不靠自己,終無意義。”
“我該怎么辦?”
“藏器于身,以待天時(shí)。”
哐當(dāng)。
一柄三寸余長的短匕,連同幾塊散碎銀子,落在顧松面前。
“城南魚龍混雜,在那里,劉家不容易找到你。”
顧松看著地上的短匕,再抬頭時(shí),眼前已空無一人。
少年跪在原地,片刻之后,眼中最后一點(diǎn)猶豫被徹底燒盡。
猛地抓起短匕,朝著自己的臉上,劃下幾刀。
轉(zhuǎn)眼間將一張臉毀得面目全非。
隨手抓起一把泥土,狠狠抹在臉上。
而后撿起地上的碎銀,朝著城南的方向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