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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1頁)

“所有人,馬上把庫房里的舊布、布罩全拿出來,用雪水和草木灰,連夜染成白色!快!”

入夜,月亮慘白,照得雪地一片冷光。

沈桂蘭一身利落裝束,身后跟著劉鐵匠、馬獵戶等十個村里最強壯的漢子。

每人背著個白布包,對外說是“湊糧救顧”,要給風眼崖送救命糧。

“分三路走!”沈桂蘭冷靜下令,“劉鐵匠,你帶三人走東邊林子。馬獵戶,你帶三人從西邊山脊繞。剩下的人跟我走冰河。記住,不管聽到什么,都不許回頭,直奔風眼崖!”

她選的路最險——冰封的青河。

河面像鏡子,一滑就倒。

所有人都用草繩綁緊鞋底,一步一滑,艱難前進。

寒風割臉,疼得睜不開眼。

走到河道拐彎處,三個黑影突然從雪堆里撲出,手里舉著燒硬的木棍,擋住去路。

“沈桂蘭,你果然來了!錢掌柜說了,留下地契,饒你不死!”領頭的黑衣人聲音冷得像冰。

劉鐵匠他們立刻緊張,攥緊了柴刀和鋤頭。

沈桂蘭卻往前一步,嘴角冷笑。

她猛地揚手,一把藥粉撒出去。

粉末遇雪即化,騰起一片藍霧,刺鼻嗆人,瞬間罩住三個黑衣人。

“是‘迷蹤散’!快閉氣!”一人喊,可已經晚了。

藍霧里,他們眼睛發花,頭昏腦脹,亂了陣腳。

就在這時,“嗖嗖嗖”三聲弓響,破空聲劃破夜空。

三個黑衣人沒來得及叫,就倒下了,每人喉嚨上插著一支箭。

顧長山從對面雪坡跳下來,手握長弓,站得筆直,臉色卻白得嚇人。

風眼崖山洞里,篝火噼啪響,勉強驅走些冷氣。

顧長山靠在石壁上,左臂衣袖撕開,傷口深得見骨,凍得發黑潰爛。

沈桂蘭撕下自己的衣袖,把搗碎的草藥輕輕敷上去,動作穩而輕。

“你明知道是陷阱,為什么還來?”顧長山聲音啞,氣弱,但眼睛死死盯著她。

沈桂蘭沒抬頭,手里的針穿過皮肉,穩得像鐵:“因為你說過,風眼最險,卻也最通天。我相信你能把消息送出來?!?/p>

她說的是信任,也是底氣。

洞外風雪狂吼,像野獸在叫。

洞內一盞油燈,微弱卻暖。

包扎完,沈桂蘭從懷里拿出那幅《雪夜行旅圖》,慢慢展開在他面前。

火光下,畫里絕境中的那點光,像真的在燒,不滅。

“你看,”她輕聲說,“燈,一直亮著。”

顧長山看著畫,又看她凍得通紅、裂了口的手,眼神復雜。

很久,他抬起沒傷的右手,把一樣東西塞進她手心。

是枚松枝刻的“蘭”字,指甲蓋大小,刻得粗糙,但帶著松香和他手上的溫度。

火光晃著,兩人的影子被拉長,貼在石壁上,像兩棵并肩站住的松樹。

不知過了多久,洞外的風雪聲漸漸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細碎持續的聲音。

滴答,滴答。

是雪在化。

起初一兩滴,后來連成線,成了細流。

這聲音不響,卻濕冷,像從地底傳來,帶著不安的動靜。

顧長山皺眉,側耳聽那洞壁外的響動——不光是雪化,更像是......大地在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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