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裴家那些家產(chǎn)
在簽下切結(jié)書的時候,她也就放下了。
“奴婢還以為,您會放不下那些鋪子呢。”
“執(zhí)著于注定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叫庸人自擾。”
鋪子如是。
人,亦如是。
想到沈府門外那些殷切渴求的眼神,她頓了頓,吩咐:
“交代下去,凡是在裴家鋪子做工被開者,沈家無條件錄用,待遇同前。”
“是!”
裴老太太和裴夫人忙著接待貴客,沈知意就這樣被晾著。
早間她只用了半個饃饃就出門了,到了晚間餓得前胸貼后背,腳步虛浮,走路都有些搖搖欲墜。
她派月兒去催問,得到的只有麻木冷漠的:“老太太說了,姑娘稍候。”
一句稍候,她可是等了一整天!
月兒的小臉鼓成了包子。
“姑娘,奴婢剛才去廚房,想討個饅頭,他們都不肯給。哼!他們大魚大肉,一點都不顧咱們,幾個意思!”
沈知意冷冷一笑。
“還能幾個意思,下馬威唄。”
這是裴家慣用的手段了。
以前,只要她稍有不如他們意的地方,晾著、餓著、冷落著都是家常便飯。
豪門貴族里,最不缺的就是這種,讓人拿不到把柄,又能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的陰招。
沈知意站起身,起得猛了,眼前昏昏沉沉的,還好月兒手快,扶住了她。
她勉強穩(wěn)住心神,對月兒投以一個虛弱的笑容。
“走吧”
“咱們不等老太太了?”
“等了一天,該給長輩的體面都給足了。”
再等下去,那就是傻了。
反正現(xiàn)在最著急的人不是她,要不了幾天,老太太就會和她坐下來談婚事的。
剛走到穿花回廊,遠(yuǎn)遠(yuǎn)聽到歡聲笑語。
是裴老太太、裴夫人和裴燼正送寧夫人出門。
月兒暗罵一聲晦氣,詢問她要不要換條路。
沈知意面色如常。
“為何要避?我見不得人嗎?”
她邁步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剛繞過拐角,撞上一堵肉墻。
她沒防備,被重重彈回,踉蹌著跌坐在地上。
手肘挫到地板,細(xì)細(xì)密密,針扎般的痛楚傳來,她捂住手,抬頭瞪擋路的罪魁禍?zhǔn)住?/p>
裴燼負(fù)手而立,居高臨下,影子結(jié)結(jié)實實蓋在她身上。
“我說過,讓你安分,你非要往寧伯母跟前湊!是半點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沈知意無視他眼中騰騰怒火,在月兒的幫扶下站起來。
她滴米未進(jìn),又跌了一跤,腳軟得厲害,若不是月兒撐著,她連站都站不穩(wěn)。
即便如此難受,她還朝裴燼行了禮,咬牙不在他面前露出一絲怯弱來。
“二爺如無別事,請恕我先行告退。”
裴燼做好了她會吵、會鬧、會胡攪蠻纏的準(zhǔn)備,唯獨沒料到她這么安靜。
深藏在心中的隱隱不安死灰復(fù)燃,像一只無形大手狠狠攥住他的心臟。
“為何不通報祖母,自行離開?”
“不想等,便不等了。”
裴燼負(fù)在身后的手不自覺攢緊,喉頭發(fā)澀。
她這是在說老太太,還是在說他?
她這副冷淡模樣,令他很不舒服。
她愚笨粗俗、不知禮數(shù),他都可以原諒。
但不能像現(xiàn)在這樣,如蒙著一層霧,看不清。
他徹底黑了臉。
“沈知意,我給你臉了?從我中狀元起,你就擺著一副要死不活的臉給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