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今推遲了和律師的見面。
他要先見到謝茗。
江溫琳吃過早飯就去接人了。
謝今在廚房學做昨晚的黃魚餛飩。
他挽著衣袖，冷白勁瘦的小臂外露，他沒讓傭人動手，嘴上指揮他做，自己上手印象深。
他不想在祝知禧面前翻車。
又忍不住幻想祝知禧吃到該是什么表情。
以前他真不是愛幻想的人，他想應該是自己太想祝知禧了。
刮魚肉，剁餡兒，搟皮，熬湯。
連傭人都忍不住心里贊嘆謝今的好耐心，江溫琳脾氣不好，怎么兒子這么好。
外面有聲音，傭人接下他手里剩下的工作：“我來吧，太太回來了”
三年，謝茗長高了，到江溫琳的肩膀。
和謝今對上視線，臉上沒什么驚喜的表情，還是江溫琳拍了拍他的肩：“叫哥哥啊”
“哥”
平靜的聲線。
謝今喉嚨里有些脹澀，像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其實，他想去抱一抱謝茗，可是又看到謝茗眼里的疏離。
最后，手掌落在他的頭上輕輕摸了兩下，扯起唇角：“哥哥包了餛飩，帶你去吃”
謝茗不像顧綰莘，喜歡黏人，撒嬌，走路要扯著手。
他像個小大人，安靜獨立，甚至走路也和其他人保持著距離。
吃飯也安安靜靜的，不說話。
和小時候的謝今一模一樣。
謝今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頭，微微彎腰距離他近了些，放軟了聲調：“謝茗，你想跟著媽媽和江叔叔生活，還是以后到爺爺家里生活”
謝茗平靜看他：“哥想以后跟誰生活”
謝今抿唇：“我自己生活”
“哦”謝茗低頭繼續吃餛飩：“我也可以自己生活”
謝今的眼睫很輕地顫了下。
江溫琳溫婉的聲音傳過來：“等會兒江叔叔過來接我們，一起去看婚紗”
她在向謝今證明，自己接受了正常普通的婚姻，以后會做一個好母親撫養謝茗。
*
江溫琳準備結婚的男人叫江博。
謝今以前初中的同學，江婷的父親。
謝今對江婷的印象不深，腦子里對她的長相已經模糊不清。
可是。
江婷開著車，沿著筆直的路，直直地開過來絲毫不減的車速，那雙眼透過車窗直勾勾地盯著江溫琳。
海馬體儲存的記憶會一瞬間往外迸發著。
謝今幾乎瞬間認出了她，沒有思考的余地，本能地拉過了江溫琳，護住謝茗。
身體漸漸被疼痛神經傳入大腦，謝今一點點恢復知覺的時候。
眼前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他有一瞬間的錯覺，自己還躺在江北的病床上。
所以，他輕輕喊了一聲：“祝知禧”
幻想著祝知禧那張笑盈盈的小臉出現。
可，看到的卻是江溫琳的臉。
左腿膝蓋下側被撞斷，多處粉碎性骨折......謝今聽到醫生這些話的時候，腦子里不是在想自己以后瘸了怎么辦？
而是，他再也配不上祝知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