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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1頁)

又過了四個小時,我們終于抵達了東方明珠號出事的那片水域,巫峽。

兩岸的峭壁如同被巨斧劈開一般,高聳入云,幾乎要將天空擠成一條細線。

灰黑色的巖石上,布滿了歲月侵蝕的痕跡,猙獰地俯瞰著下方渾濁湍急的江流。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水腥氣,還夾雜著一種讓人胸口發悶的壓抑感。

我扶著冰冷的船舷,只覺得腰間那處舊傷,傳來一陣陣尖銳的悸痛。

難道這次的事故,和我身上的秘密有關?

船長,一個四十多歲的壯漢,皮膚是常年日曬風吹的古銅色,臉上的皺紋深得如同刀刻。

他從我們一上船開始就沒怎么笑過,此刻的眼神更是凝重得像江底的礁石。

他默默地走到船頭,一言不發,開始做著一系列古怪而鄭重的儀式。

他先是點燃了厚厚一沓像是被雞血浸泡過的紙錢,看著它們在風中扭曲成黑色的蝴蝶,打著旋沉入下方的濁浪。

接著,他用牙咬開一瓶高度白酒的瓶蓋,將半瓶辛辣的酒液用力潑灑向船頭前方的江水,仿佛在敬奉著什么看不見的東西。

做完這些,他又取出一把寒光閃閃的殺豬刀。

刀柄上緊緊纏繞著浸透了暗紅色雞冠血的粗麻繩。

他將這把兇氣十足的刀,鄭重其事地懸掛在了駕駛艙的門楣正中央。

然后,他掏出幾根同樣染過血的紅麻繩,不容分說地塞到我們手里,吩咐道:“系上!手腕腳踝都行!要過那地方,老祖宗的規矩不能壞!”

最后,他深吸一口氣,面對著前方猙獰的峽谷,用一種蒼涼而嘶啞的腔調,吼唱起一段古老的長江號子:

“哎——喲——喂!江底的冤魂喲——莫纏身!”

“血食奉上酒三巡喲——買路行!”

“鋼刀懸頂紅繩鎮喲——斬邪根!”

“過往君子莫多言喲——水府深!”

我注意到,他唱到“水府”二字時,聲音刻意含糊地帶了過去,眼神還飛快地瞥了我一眼。

這眼神如此熟悉,劉秉正和陳為民也總是這樣看我。

唱完號子,他又從船艙里提出一只毛色鮮亮的大公雞,用紅繩拴住一只腳,牢牢地綁在了船頭的甲板立柱上。

那公雞似乎也感覺到了周遭的不安,引頸發出一聲高亢的啼鳴。

聲音在狹窄的峽谷中來回激蕩,顯得格外突兀。

船上的我們,反應各不相同。

杜建國皺著眉頭,看著手腕上的紅繩,一臉的難以理解。

雅晴則很安靜,她沒有看那些儀式,只是專注地聽著老周的號子。

葉麗娟的便攜式聲吶探測儀屏幕,在船只進入峽口后,上面的雜波信號陡然加劇。

她正調試設備。

而民陳為民,則像是發現了寶藏,拿出個小本子,如獲至寶地記錄著老周的每一個動作和唱詞。

封四九蹲在角落里,就著皮蛋喝白酒,同時望著江心不斷翻滾的暗流。

直到老周唱完號子,封四九才湊到我身邊,壓低了聲音說:

“聽見沒?水府深”

我心中一動,低聲問他:“水府?那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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