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躉船的另一端,臨時搭建的隔離實驗室里。
幾塊從江底打撈上來的東方明珠號殘骸碎片,被小心地放置在無菌臺上。
陳為民穿著白大褂,戴著護目鏡和雙層手套,正用一把精密的鑷子,從一塊扭曲的船體鋼板縫隙中,小心翼翼地提取著什么。
他成功了。
幾縷比墨汁更黑的絲狀物被他夾取出來,放入了培養皿中。
它們在燈光下泛著油膩光澤。
正是我們從小翠頭發里找出來的青苔。
陳為民將培養皿放到體視顯微鏡下,只看了一眼,就發出一聲混雜著興奮和驚疑的低呼:“我的天,居然是老熟人!又碰到它了!”
很明顯,他也認出來了。
我和劉教授立刻圍了過去。
“上次時間緊,沒有來得及仔細分析,今天可要好好寵寵它。”
一段時間后,陳為民得出一個階段性的結論。
“它的細胞壁里,含有能與生物電信號產生微弱反應的金屬結構!東西可能是某種天然的信號放大器!”
陳為民興奮又驚疑地看著劉教授,
“如果這種苔蘚覆蓋在一頭能發出次聲波的巨獸身上,它可能會將次聲波的指向性和強度進行增幅和聚焦!形成一個移動的精神污染源!”
他換了個載玻片,滴上試劑,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狂熱的光芒。
“更關鍵的是,我在它的表層,檢測到了一種結構極其復雜的未知有機物!它很像某種神經毒素的生物載體!這東西可能不僅僅是物理纏繞,它還會麻痹獵物的神經!”
“陳教授,你不是說他無毒嗎?”我忍不住問道。
“可能是上次時間太緊了,我沒有仔細看。也有可能這些毒素不是它分泌的。就好像毒蛇咬你一口,就能從你身上提取到蛇毒,但蛇毒不是里分泌的?!标悶槊窠忉屃艘环?/p>
旁邊一個負責協助他的本地技術員,只是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培養皿里那幾根黑絲。
兵分三路的第三路是我。我負責在核心區域的外圍,分層采集水樣,進行毒理和微生物分析。
我乘坐一艘小型勘探艇,由一位經驗豐富的老船工掌舵。
小艇慢慢駛入一片水流相對平緩的區域。
江面呈一種令人不安的墨綠色,陽光似乎都照不透這層水面。
我擰開一個無菌取樣瓶,俯下身,小心地將瓶口沉入水下。
就在瓶身完全沒入江水的那一瞬間,無數充滿了古怪的低語,鉆進我的耳朵!
我悶哼一聲,慌忙抽回手。
取樣瓶里,渾濁的江水中,再次看到這些青苔。
但我的眼中,卻看到青苔仿佛活了過來,在水中組合成一張巨大而蒼老的龍首面孔!
“小哥兒!你你臉色不對!”身旁的老船工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他的手像冰一樣涼,抖得厲害。
當他看到我手中的取樣瓶,一雙渾濁的老眼瞬間瞪得滾圓,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恐懼!
他猛地一推舵桿,小艇的馬達發出一聲尖銳的嘶吼,開始瘋狂掉頭。
他嘶聲低吼:“快走!快離開!水底的東西已經盯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