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巨獸依舊在江底緩緩地起伏,代表它痛苦的次聲波曲線雖然不再狂暴,卻依舊穩定地釋放著。
我沉思片刻,分析道:“或許可以換一個思路。我們短期內無法改變葛洲壩工程導致水文環境的變化,也暫時找不到打開鎖鏈活扣的方法。但是,我們可以嘗試去改變它身邊的小環境。”
劉教授看向我,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葉工的數據顯示,水流模式的改變,是導致鎖鏈束縛力增大的直接原因。那么,我們是否可以利用工程船,在它棲息地上游的特定位置,精確設置幾塊大型的導流板?目的不是對抗整個長江的水流,而是在它頭部和前肢附近,制造一個相對平緩的水流區域,以此來減輕水流對鎖鏈的持續拉扯,和對它甲殼的直接沖擊。”
我的提議讓在場的工程師和科學家們眼前一亮。
這是一種典型的非對稱策略,不求解決根本,但求緩解癥狀。
我繼續說:“這些措施或許無法根除它的痛苦,但至少可以向它傳遞一個信號,一個善意的信號。告訴它,我們不是來攻擊它的。我們做的每一步調整,它會有什么反應,情緒是緩和還是煩躁,雅晴都可以作為最精確的感受器,實時反饋給我們。這樣,我們就能在不斷試探中,找到讓它最舒適的狀態,為我們最終解決鎖鏈問題,創造一個寶貴的時間窗口。”
陳為民一拍大腿,笑道:“可行!導流板技術非常成熟,我們有現成的設備可以改裝。這是一個聰明的辦法!”
劉教授也露出了贊許的神色,立刻開始布置任務。
整個團隊仿佛一臺重新上緊了發條的精密機器,再次高效地運轉起來。
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謹慎的樂觀。
然而,就在這希望的曙光剛剛出現的時刻,一陣急促的轟鳴聲由遠及近。
轟鳴聲打破了躉船周圍的寧靜。
一艘灰色的軍用沖鋒艇,劈開江面,高速駛來。
沖鋒艇靠上躉船,站著一名身穿海軍作訓服的中年軍人。
我注意到他肩扛上校軍銜。
這位上校在兩名全副武裝的警衛護衛下,面色嚴峻地跳上了甲板。
杜建國和劉教授立刻迎了上去。
上校敬了個軍禮,語氣卻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
“劉教授,我奉成都軍區聯合指揮部命令,正式接管望峽關水域的安保指揮權。”他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蓋著紅色印章的文件。
“目前災情嚴重。已造成十七人死亡,超過兩百人因精神沖擊而入院,一百多人失蹤。鑒于對該未知生物高危性的判斷,指揮部已經做出決定。”
他環視著我們所有人,宣布了那個我們最不愿聽到的命令。
“我們將動用兩枚最新型的魚-10重型聲導反潛魚雷,對水下目標,進行徹底的物理性清除。行動時間,預定在二十四小時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