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瞪大了眼睛,一股難言的欣喜涌上心頭。
這是爺爺的同門家人!
“二爺爺,張茂叔叔。”她脆生生喊了一句。
不遠處的黎月茸:!
等等,小春的爺爺和紙人張同輩,那她的輩分豈不是和自己一樣了?!
聽著小姑娘的軟聲,張茂暗黃的臉對她扯出一個笑容來:“好孩子!”
紙人張咂巴著煙嘴點點頭,“看著人小,手藝倒很好,你爺爺也算后繼有人了。”
他們陰門各個派系,在幾十年前動蕩時分崩離析,各自討活路去了。
他和阮陘多年未見,并不了解對方的狀況,還以為阮凝春和阮陘是親爺孫。
故而紙人張在心里笑話阮陘,老了老了倒為老不尊。
這么小的孫女,怕不是五十多才生出來的兒子!
“你爺呢?”紙人張問。
小春的表情蔫兒了下來,“我爺爺走了。”
到了八九十歲的年紀,紙人張心里早清楚那些散落各地的同門,大概率都撒手去了。
但從阮陘的后人口中親耳聽到他的離世,老人還是神情一怔,愣了片刻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煙灰掉落在他的手指上,才燙得他回過神來。
紙人張神情不變,粗糙的手揮了揮空氣中的煙火,“好孩子你離遠些,別讓煙嗆到,等二爺爺畫好紙人再和你聊。”
小春打起精神點點頭:“嗯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紙人逐漸成型。
竹篾制成了骨架。
草編連接成肌肉和血管。
用米糊粘成皮囊的黃白紙經過剪裁,嚴絲合縫地貼上骨架。
最終一個手臂長短的紙童,栩栩如生地出現在了紙人張的手上。
張茂手里拿著筆桿和顏料,潤色完畢后頓了一下,“爸,點睛你來?”
紙人張見過了同門孫輩的阮凝春,看到她年僅四歲的控尸天分,再看遲鈍憨厚的兒子怎么都不順眼。
他白了張茂一眼,沒好氣道:“點個屁的睛,你生怕那小鬼不夠折騰人?”
說著,老頭手指夾著快要燃盡的煙屁股,在紙童的雙目處燒出了兩個黑洞。
他把制作好的紙人交給陳儀傾,“你們瞧瞧能不能行。”
說的話謙虛,語氣卻帶著十二分的自信。
“辛苦張老了。”得知紙人張和小春還有一層師門關系,陳儀傾的態度從客氣,變為了尊敬。
當屈慎停解除那半截尸體上的禁制,將碌葛小鬼強行引入紙人幼童中去,再附上封印。
片刻之后,地上安安靜靜的紙人,忽然發出了細微的動靜。
那白如蓮藕的手臂猛然扭動,四肢抽搐,像一只還沒學會怎么走路的小獸四肢著地,僵硬地開始爬動。
那顆紙人腦袋發出咔咔的聲音,偏頭轉動,看向屋里的眾人。
臉上的“雙眼”,明明只是兩個黑洞,卻莫名散發出一股陰邪瘆人的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