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兒?”
“去找‘賽魯班’,讓他給你暫時換張臉!”
老乞丐胡亂扒拉完最后幾口飯,抹了把嘴,二話不說就拉著我出了門。
經過一夜的折騰和剛才的消息,我們倆都是身心俱疲,但形勢逼人容不得喘息。
他帶著我在龍城那些彎彎繞繞、充滿市井氣息的老街巷里穿行。
最后停在了一條相對僻靜甚至有些蕭條的舊街。
街面兩旁多是些經營香燭紙錢和墓碑石刻的老鋪子,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和石灰粉混合的味道。
我們要找的鋪子就在街角,門臉不大,掛著一塊舊木匾,上面用樸拙的字體寫著“福壽齋”三個字。
櫥窗里陳列著幾件做工精細的絲綢壽衣,顏色多是深藍、藏青和褐色,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沉靜的光澤。
這就是賽魯班對外的營生,一家傳統的壽衣店。
推開略帶澀滯的玻璃門,門楣上的銅鈴發出“叮鈴”一聲脆響。
店內光線柔和,收拾得倒還整潔。
四面墻上掛著各式各樣的壽衣樣本,料子從普通的棉布到上好的綢緞都有。
柜臺后面,一個看起來約莫六十多歲。
頭發花白梳得一絲不茍,戴著老花鏡的男人正伏在案上,用一支小巧的烙鐵小心翼翼地熨燙著一件黑色壽衣的領口。
他手指干瘦卻異常穩定,動作專注而細致。
聽到鈴聲,他抬起頭,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鏡。
他的臉型瘦削,皺紋深刻,但一雙眼睛卻不見渾濁,
反而透著一種經年累月與“終點”打交道沉淀下來的平靜和洞察世事的淡然。
這應該就是賽魯班了。
“老哥,忙著呢?”
老乞丐顯然和他很熟絡,直接打了個招呼。
賽魯班看到老乞丐,臉上沒有任何寒暄的表情,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目光隨即落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才用略帶沙啞的嗓音平靜地問道。
“有事?”
老乞丐也不繞彎子,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將我們遇到的麻煩和需要我改變樣貌充當誘餌的計劃簡單說了一遍。
聽完老乞丐的敘述,賽魯班沉默了片刻。
那雙看慣生死的眼睛在我臉上停留了幾秒,仿佛在測量著什么。
店里一時只剩下老舊座鐘“滴答滴答”的聲響。
空氣里彌漫著新布料和淡淡樟腦丸的味道,與門外那個陽光下的世界格格不入。
“易容改面,不是扎紙人,有風險。”
他終于開口,聲音平穩沒有波瀾。
“材料雖能暫時改變皮相,掩蓋氣息但終究是外物。若心志不堅被那邪物窺破內心恐懼,反而會遭反噬。”
他頓了頓,看向老乞丐。
“你確定要這么做?”
老乞丐重重地點了點頭。
“沒時間了,不能再讓它害人。這小子我看著還行,心性還算穩當。”
賽魯班不再多言,轉身走向柜臺后面一扇不起眼的小門。
“跟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