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噬她看了眼陳牧發白的臉,輕輕嘆氣,只會更狠。
蘇清蘅猛地攥住陳牧的手。
她的掌心帶著藥罐的余溫,卻涼得像塊玉:奶奶,那我們
別急。蘇老太婆的拐棍在地上敲了兩下,今晚子時,去屋頂坐著。她轉身要走,又頓住,側頭看陳牧,那老東西的殘魂耐不住寂寞,該露頭了。
夜涼如水。
陳牧坐在國醫館屋頂,后背抵著青瓦。
他故意松開神識,像撒了張網,任那絲若有若無的陰寒順著脊骨爬進來。
月光被云遮住大半,他望著遠處忽明忽暗的燈火,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怕,是怒。
現在懂了?
黑霧從他影子里滲出來,蝕骨老人的聲音像銹刀刮鐵鍋,殺了我,你就能當新守護者?
傻小子,你只會變成下一個被天道拴在柱子上的狗。
陳牧猛地睜眼。
他后頸金紋大亮,順著神識的線反沖回去——那絲陰寒里藏著腐肉味,混著古舊的檀香,像極了城南那座廢棄的鎮靈塔。
他指尖掐訣,在虛空中畫出鎮靈塔的輪廓,嘴角扯出冷笑:躲得倒深。
在想什么?
溫柔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陳牧回頭,見蘇清蘅抱著個青瓷碗站在檐角,月光給她披了層銀邊。
藥香裹著甜絲絲的酒釀味飄過來,他這才發現自己胃里空得發慌。
藥湯。她遞過來,加了桂花。
陳牧接碗時觸到她指尖的涼,心尖跟著顫了顫。
他仰頭飲盡,熱流從喉嚨滾進胃里,卻在丹田處炸開——靈氣像被點著的火藥,轟地沖開被壓制的經脈。
他驚愕地看著碗底的藥渣:那些深褐色的殘渣竟自動排列成微型圖騰,鎖鏈形狀,和幻境里天道金光中的紋路一模一樣。
蘇清蘅蹲下來,用指尖輕輕撥了撥藥渣:我煎藥時加了點守誓骨的粉末。她抬頭看他,眼睛里有星子在跳,天道的鎖,或許能用來開天道的門。
陳牧望著她,突然笑了。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夜風吹亂的發,指腹擦過她耳尖:清蘅,等解決了這事
先解決眼前的。她握住他的手,鎮靈塔的事,我陪你。
陳牧搖頭。
他望著城南方向,那里的夜空像被潑了層墨,隱約能看見鎮靈塔傾斜的塔尖,在月光下投出猙獰的影子:那地方太臟。他松開她的手,掌心還留著她的溫度,我一個人去。
深夜的風卷著幾片落葉掠過屋頂。
陳牧望著鎮靈塔的方向,后頸金紋與天際那道若隱若現的金光遙遙對峙。
他摸了摸懷里的守誓骨,又摸了摸青銅古鏡——鏡靈說過,至尊骨是鑰匙。
現在他終于明白,要開的那扇門后,藏著的不只是蝕骨老人的殘魂,更是天道最見不得光的秘密。
鎮靈塔的影子在夜色里愈發清晰了。
陳牧站起身,拍了拍褲腳的青瓦灰,轉身時對蘇清蘅笑了笑:等我。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鎮靈塔內,斷裂的鎖鏈正發出細碎的輕響。
塔底干涸的血跡里,幾縷黑霧正順著磚縫往上爬,像是在迎接某位不速之客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