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還攥著半支沒扎完的銀針,是方才給隔壁床老人施針時聽見異動,連針都沒拔就跑來了。
你以為破封就能救所有人?她撲到他面前,伸手要奪那截正在變形的鎖鏈,蝕骨老人的殘魂還在裂隙里!
契約崩塌,他會徹底復蘇,到時候她的聲音哽咽,到時候億萬生靈都得死!
陳牧抓住她的手腕,能感覺到她的脈搏跳得極快,像要從血管里蹦出來。
他望著她眼里的恐懼,突然想起百年前的封印記錄——那時的守約者,是不是也這樣哭過?
是不是也這樣求過那個至尊骨者?
那你說,我該像百年前的鎖一樣,乖乖獻祭?他的拇指抹過她眼角的淚,然后被寫成邪修,被天道刻進史書,讓后來人罵我活該?
蘇清蘅的呼吸一滯。
密室突然刮起一陣陰風。
石壁上的星圖劇烈旋轉,一個半透明的人影從星軌里擠了出來——是古代封印師的殘影!
他的衣著帶著秦漢的韻味,腰間掛著褪色的玉牌,手指顫抖著指向石壁最角落:真正的破局之法不在毀約,而在換契。
以新律代舊律,以凡心代天心殘影的聲音越來越弱,記住
話音未落,他便像被風吹散的煙,消失得干干凈凈。
陳牧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石壁上果然有一道極淺的刻痕,是個契字,被歲月磨得幾乎看不清。
他突然笑了。
原來他一直都錯了——不是要毀了這契約,而是要重寫它。
就像奶奶教他寫春聯時說的,舊紙燒了,新墨照樣能寫新字。
清蘅。他握住她的手,把那截已經變成尖刺模樣的鎖鏈塞進她掌心,你說過想和我去云南看雪,去青海湖看鳥。他的拇指摩挲著她手背上的血珠,我要讓這些事都能成真。
不等她反應,他搶過那根尖刺,反手插入自己脊骨后金紋最深處。
劇痛像潮水般淹沒他,他能聽見自己骨骼碎裂的聲音,能看見金紋順著尖刺逆流而上,在頭頂聚成風暴。
蘇清蘅尖叫著撲過來抱他,淚水砸在他頸側,燙得他幾乎睜不開眼。
傻子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我等的從來不是救世主,是我認定的男人啊
陳牧的意識開始模糊。
他看見穹頂的星圖徹底崩碎,看見萬道金紋化作符文風暴席卷小洞天,看見蘇清蘅的臉在風暴里忽遠忽近。
最后一刻,他聽見天空傳來一聲炸響,像是有什么龐然大物睜開了眼睛。
那是天道的眼睛?
他笑了。
夜空中,那道金色巨眼緩緩垂下,冷冷注視著小洞天內翻涌的符文風暴。
而風暴中心,陳牧脊骨上的尖刺正滲出幽藍的光,像一把剛出鞘的刀,刀尖直指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