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的識海在震顫。
鎖鏈上的咒文赦者當誅像釘子般往他腦子里鉆——這些鎖鏈,竟是用他曾赦免的殘魂之力凝成的。
那個在巷子里偷他外賣的小乞丐,那個被天工閣抓去做實驗的老婦人,他們的殘念被天道扭曲成了兇器。
原來如此。陳牧突然笑了。
他不再掙扎,反而主動運轉靈魂共鳴·逆侵,將意識順著鎖鏈探了進去。
在鎖鏈深處,他又看見了那個小乞丐——當時他追上去,沒罵沒打,反而塞了兩個熱乎的肉包:下次餓了跟哥說,偷東西容易挨揍。老婦人被救時,他蹲在她床前說:奶奶,您受的苦,有人記得。
被原諒的感覺是暖的。
鎖鏈突然震顫。
其中一道鎖鏈上的咒文開始剝落,露出里面蜷縮的殘魂虛影——竟是李教授!
他的眼鏡歪在鼻梁上,嘴角還沾著實驗室的咖啡漬,和陳牧第一次見他時一模一樣。
其余十一道鎖鏈劇烈扭曲,像被扔進沸水的蛇。
陳牧借力翻身落地,破律釘重重砸在階梯上:你說我重復你?
可你從未試過——救人。
第七階。白骨王座近在咫尺。
蝕骨老人的真身終于顯形——那根本不是什么殘魂,而是一具由黑晶碎片、怨念黑霧和八座殘碑拼接成的律骸之體。
他盤坐在王座上,黑晶眼窩里翻涌著血色流光,身后八座巨碑的虛影若隱若現,每一座都刻滿了天道不可違的咒文。
坐上來。蝕骨老人的聲音里帶著蠱惑的甜,你就是新天道,掌控生殺,改寫規則,再沒人能傷你在乎的人。
陳牧抬頭,目光掃過王座上斑駁的骨紋——那是被歷代天道者坐出的凹痕。
他忽然嗤笑一聲,破律釘在掌心轉了個花:你懂什么是掌控?
真正的掌控,是讓每個人都能自己走上來。
他舉起破律釘,釘尖直指王座核心:這玩意兒話音未落,金紋從釘身爆發,像無數條小蛇鉆進王座的骨縫里,燒了取暖都嫌硌得慌。
黑晶王座發出刺耳的尖嘯。
蝕骨老人的律骸之體突然劇烈震顫,八座殘碑虛影開始崩解。
陳牧能感覺到,有什么更古老的意志正在蘇醒——那是被天道鎮壓了百年的,人間的意志。
你蝕骨老人的黑晶右眼突然裂開一道縫,里面映出無數畫面:小洞天的篝火,貧民窟孩子們的笑臉,蘇清蘅舉著青銅古鏡對他笑的模樣。
他緩緩起身,律骸之體上的黑晶碎片簌簌墜落,你根本不知道
話音戛然而止。
陳牧握著破律釘,望著王座上那個逐漸清晰的身影——不是蝕骨老人,而是另一個更古老的存在。
血色極光突然暴漲,將整個階梯染成刺目的紅。
他能聽見,有什么東西正在天際裂開,像是天道的枷鎖,終于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