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擋在蘇清蘅身前。
至尊骨在地底共鳴,地源之力順著他的腳掌竄入泥土,萬法速通天賦自動解析著蘇老太婆布下的斷憶結界——那是用五十年野山參的根須和朱砂畫的陣,節點在東、南、北三方藥柜。
他指尖疾點,藥柜里的靈草根須突然活過來,絞成綠色的網,竟將震蕩的鈴聲困在半空。
你怕她痛苦,可你讓她當了一百年的囚徒!陳牧的聲音沉得像壓了塊鐵,她不是棋子,是活人!
蘇老太婆踉蹌后退,拐杖尖在青石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她望著蘇清蘅眼里重新泛起的鮮活光色,喉結動了動:若她記起一切她會恨我也會恨這世界。
那我就站在她前面。陳牧轉身握住蘇清蘅的手,掌心的藍金紋輕輕舔過她手背,她要恨,我替她受著;她要怨,我替她扛著。
蘇清蘅望著他泛紅的眼眶,忽然笑了。
她抽出手,替他擦掉嘴角的血:我才不會恨。她指尖撫過他后頸那道淡青的印記,奶奶是怕我疼,陳牧是怕我疼可我現在知道了,疼過之后,是能看見光的。
蘇老太婆的鈴當當啷掉在地上。
她抹了把臉,彎腰去撿,白發垂下來遮住表情:藥田里的紫背天葵該收了阿蘭,跟我去。
阿蘭早哭成了淚人,抽抽搭搭應著,扶著蘇老太婆往院外走。
臨出門時,老太婆回頭看了眼古鏡殘片,輕聲道:夜里別去密室。
可深夜的密室里,陳牧還是來了。
他將至尊骨貼在古鏡殘片背面,藍金紋如活物般游走,在鏡面上織出細密的光網。
鏡面緩緩浮現新畫面——百年前的雪山之巔,白衣使者(前世的他)手持斷劍,與一名白衣少女并肩而立。
少女的眉眼與蘇清蘅有七分相似,卻多了幾分決絕。
她抽出腰間短刃,割開手腕:若這世間必須有人為鎖,那我愿做他的鎖,護他一世無劫。
鮮血滴在石臺上,與白衣使者的血交融成紅色的咒文。
陳牧看見自己前世的嘴型:不值得。少女卻笑了,眼尾的淚被雪風凍成冰晶:你說過要重塑天地法則,可法則需要時間。我替你守住這百年,等你回來。
畫面戛然而止,鏡面裂開一道細縫。
一縷帶著體溫的記憶流涌入陳牧識海——是她最后的笑,帶著點調皮,像極了現在的蘇清蘅。
陳牧跪坐于地,雙拳緊握,指節發白。
他終于明白:她不是被選中,她是自愿成為枷鎖。
而他前世的破法者宣言,并未救她,反而讓她獨自承受百年孤寂。
他緩緩抬頭,眼中怒火與柔情交織:你說你是我的鎖?不——這一世,我來做你的刀。
至尊骨轟然震顫,藍金紋蔓延至頸側,隱隱浮現一道與她心口同源的符印虛影。
地底深處,地源之骨微微發燙,仿佛在回應某種即將覺醒的共鳴。
深夜的風卷著幾片殘葉撲在窗紙上,古鏡殘片突然輕顫,表面的裂痕里滲出一絲極淡的金光。
陳牧抬頭時,正看見月光穿過窗欞,在鏡面上投下一道銀邊——像極了某人眼尾那滴未落下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