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催動至尊骨,藍金紋如浪潮般席卷雙臂,地脈之力順著掌心注入蘇清蘅體內,化作無數細如牛毛的記憶清淤針,沿著她的神魂經絡逆行而上。
嗤——
古鏡突然炸成碎片。
守律者殘影從碎光中踏空而來,周身纏著雷電般的法則鏈,手中那柄由規則凝聚的劍,直指陳牧識海:凡承契者,當共墮!
陳牧沒躲。
他反而將手掌按得更緊,藍金紋在雙臂炸開,竟形成一面半透明的骨盾。
劍光穿透骨盾的瞬間,他聽見自己識海深處傳來碎裂聲——那是至尊骨在承受法則之力的反噬。
可下一秒,那些原本要撕碎他神魂的力量,竟順著共感通道倒灌回去,化作暖融融的光,裹住了蘇清蘅識海中最脆弱的創傷。
你竟以命為契,代她承劫殘影的聲音越來越弱,法則鏈上的雷光逐漸暗成星火,天道不會
滾你媽的天道。陳牧喘著粗氣,金血順著下巴滴在蘇清蘅手背。
他盯著殘影消散的方向,眼底燒著兩團火,她的痛,我認了。
最后一點法則光粒消散時,古鏡碎片當啷墜地。
蘇清蘅的睫毛動了動,緩緩睜眼。
她的目光穿過朦朧的淚霧,精準地落在陳牧臉上——他額前的碎發全被冷汗黏在額角,嘴角的金血還在往下淌,可看見她醒了,卻像個偷到糖的孩子似的笑了。
你她伸手碰他額頭,指尖在發抖,把我一百年的痛,都裝進去了?
陳牧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左胸。
那里的心跳快得像擂鼓,震得她掌心發麻:輕得很,不壓手。
蘇清蘅突然撲進他懷里。
壓抑了百年的哭聲終于破堤,像春天的冰河裂開第一道縫,帶著碎冰的疼,卻也帶著融水的暖。
陳牧能感覺到她的眼淚浸透了自己的衣襟,可更清晰的,是后頸那道藍金紋里,有什么東西正在凝實——那是與她心口符印完全一致的紋路,此刻正泛著暖玉般的光,像兩道拴在彼此神魂上的紅繩。
地底深處,地源之骨表面的金紋突然開始有規律地跳動。
每跳一下,便有細碎的光粒順著地脈鉆向醫廬方向,仿佛在記錄一段剛剛被重新書寫的命運。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爬上瓦檐時,蘇清蘅獨自站在醫廬后院。
她手里握著一片古鏡殘片,鏡面映出她泛紅的眼尾,還有遠處正端著藥碗往這邊走的陳牧。
風掀起她的衣角,殘片上的裂痕在陽光下泛著淡金,像一道被溫柔補過的疤。
她指尖輕輕撫過裂痕,忽然笑了。
那笑里有百年前雪夜的決絕,有昨日深夜的釋然,還有此刻,終于能觸到光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