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睜開眼,眼底有星子在燒。
他能感覺到,那些被天律蒙蔽的修士識海里,正裂開細小的縫隙——就像他當年被奶奶拽著躲在巷子里,看城管掀翻賣紅薯的小攤時,心里裂開的那道縫。
繼續推。他對著通訊石說,聲音輕得像嘆息,卻被罡風送進每一處地脈,把所有不甘都送過去。
陣外,白芷突然咳出一口血。
她原本蒼白的臉更白了,卻仍咬著牙將最后一滴血按在斷魂谷殘碑上。
那是她作為守約者的血,帶著百年前九位先輩的執念。
碑文上的裂痕突然泛起金光,九道虛影從碑里飄出來,每道虛影都在重復同一句話:寧死不改約!
收!白芷指尖深深掐進掌心,血珠順著碑文溝壑蜿蜒,像一條紅色的河。
那九道虛影突然化作流光,逆著天罰的方向扎進陳牧體內。
他渾身劇震,透明至尊骨上的紋路突然變得清晰——竟是九道微型的斷魂碑!
所有曾為人性而戰者他抬手,虛空中竟真的勾勒出第二道注冊入口,像道發著暖光的門,皆可申請權限解鎖。
十七處靈脈同時爆發出銀光。
漠北玄冰宮的冰柱上,一個被封了五十年的女修突然睜開眼,指尖輕輕一戳,冰柱應聲而碎;海外蓬萊島的仙鶴群里,最老的那只突然人立而起,口吐人言:原來我早該能說話的。
葬骨淵深處,那具被封印百年的白骨突然動了動手指。
它胸前殘破的天律令發出哀鳴,然后咔地一聲,碎成齏粉。
陳牧望著這一切,突然笑了。
他的身影又開始虛化,卻還是抬起手,在虛空中畫下第四道人律令。
這次的字不是金色,而是帶著人間煙火氣的暖黃:凡心未死,皆可執筆。
夜空驟然裂開一道縫隙。
那道跨越維度的青銅古鏡虛影再度浮現,鏡中原本模糊的人影漸漸清晰——蘇清蘅的雙眼,正在緩緩睜開。
牧哥哥鏡中傳來極輕的呼喚,像春風吹過巷口的老槐樹,我等你很久了。
陳牧的眼眶突然發熱。
他抬手想去碰那鏡中身影,卻在指尖即將觸及的瞬間,被一股溫暖的力量托住。
他低頭,看見自己腳下不知何時浮現出一個金色陣圖,陣心刻著小洞天三個字——是阿蘭他們,用七心地脈為他穩住了身形。
操作系統舊內核卸載進度:87。
不知從哪傳來的機械音,被陳牧自動過濾了。
他盤坐在陣心,透明至尊骨從體內飛出,懸浮在頭頂,如一輪銀月。
月光灑在他臉上,將他眼角的淚照得發亮。
別急。他對著蒼穹說,聲音里帶著點痞氣的溫柔,新版本安裝,總得給老子點時間。
山風卷起他的衣擺,將那句未說完的等我接你回家,送進了正在蘇醒的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