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睫毛顫了顫。
他看見一縷青光從頭頂落下來,像根細針挑開了劫云的黑霧。
那是古鏡碎片里最后的靈識,正托著蘇清蘅的殘魂低語:“我等的不是救世主是我愛的人?!?/p>
這句話炸在意識最深處。
陳牧猛地睜眼,眼底星河倒轉。
他想起第一次見蘇清蘅時,她蹲在國醫館后院給蘭草澆水,抬頭沖他笑;想起她握著他的手腕把脈,指尖涼得像玉,卻悄悄在他掌心畫了朵小花;想起她消散前最后說的“別怕”,尾音像一片落在心尖上的雪。
“我不是要當誰的救世主!”
陳牧吼出聲,聲音震得劫云都晃了晃。
他引動“宿命共鳴”,前世九代骨者的不甘、今生每一次心跳的溫度、所有他想護著的人的臉,在識海里凝成一團熾白的光。
金源骨架發出轟鳴,骨紋里的星圖全部亮起,自發形成一道金色光罩,將裹著心魔的劫云往里一拽——
吞噬。
第一團劫云劇烈翻滾,像被扯碎的黑布。
陳牧看見無數黑霧從云里涌出來,卻在觸到光罩的瞬間化作金粉,簌簌落在他肩頭。
最后一絲劫云消散時,天空飄起金色的雨,落在他手背,像奶奶煮的熱粥,暖融融的。
“呼——”
陳牧長出一口氣。
他抹了把臉,發現臉上全是淚。
可還沒等他緩過勁,第二團劫云已經緩緩壓下來了。
這一次,劫云里傳來的是蘇清蘅的聲音,帶著點他從未聽過的清冷:“你說愛我?那你可知我為何守約九世?”
現實中,國醫館的青銅古鏡突然劇烈震顫。
蘇清蘅的殘魂在鏡中若隱若現,原本淡得像霧的輪廓,此刻竟清晰得能看見眼尾的細紋——那是她為他熬了無數夜留下的。
陳牧仰頭望著第二團劫云,嘴角揚起鋒利的笑。
他抬手按在胸口,金源骨架的震動透過掌心傳來,像某種古老的戰歌。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守?!彼麑χ僭普f,聲音里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勁,“但我現在知道了——我要打破這個命字?!?/p>
話音未落,方圓萬里的靈脈突然齊震。
陳牧掌心的星圖亮得刺眼,九處靈樞節點同時亮起微光,像九盞被風吹亮的燈。
而在秦嶺深處一座塵封百年的古廟中,一塊刻滿符文的青銅碑“咔”地裂開一道縫隙,露出里面隱約的血光。
第二團劫云里,蘇清蘅的聲音還在繼續:“那你可知,我每一世”
“轟——”
劫云突然翻涌得更急了。
陳牧望著越來越低的劫云,金源骨架的金光在周身流轉。
這一次,他沒再等劫云壓下來,而是主動迎了上去。
風掀起他的衣擺。他聽見自己的心跳,比任何時候都清晰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