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站著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圍著一個女人說笑。
那個女人,正是電視上的陸一曼。
許素心整個人都定在了原地。
她想退回去,可電梯里的人已經看了過來,她只能硬著頭皮走進去,縮在最角落的位置,低著頭,希望沒人注意到自己。
“陸醫生,恭喜恭喜啊,跟沈總的好事快近了吧?”一個年輕的男醫生笑著打趣。
許素心把頭埋得更低了。
陸一曼的聲音傳了過來,帶著一點被說中的羞澀,卻又難掩得意。
“別拿我開玩笑了。應該快了吧。”
另一個女醫生接話道:“沈總對你可真是沒話說。你前幾天連著做大手術,累得人都快站不住了,沈總還特意叫人從酒店訂了宵夜送過來,我們整個科室都跟著沾光了。”
“是啊是啊,那家的佛跳墻,我這輩子都忘不了那個味道!”
陸一曼被眾人簇擁著,臉上是幸福又矜持的笑。
“他一向都這樣,比較體貼。”
他一向都這樣。
她想起很多年前,那個穿著洗得發白的t恤的少年,省下自己一個星期的飯錢,只為在她生理期的時候,給她買一杯熱乎乎的紅糖姜茶。
那時候的他,也是體貼的。
電梯門再次打開。
許素心幾乎是沖了出去,因為動作太急,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旁邊一個女醫生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哎,小心!”
那醫生看清是她,關心地問:“你沒事吧?臉色這么差。”
“沒事,謝謝。”
許素心掙開她的手,頭也不回地快步走開,背影狼狽。
電梯里,陸一曼看著她離開的方向,隨口問了一句。
“她是誰啊?”
扶住許素心的那個女醫生嘆了口氣。
“12床那個白血病孩子的媽媽,叫許素心。也挺可憐的,孩子病得重,聽說家里也唉,一言難盡。”
“哦。”
陸一曼應了一聲,便轉過頭,繼續和同事討論起另一個病人的手術方案。
許素心這個名字,以及她背后的故事,沒有在她心里留下任何痕跡。
電梯門緩緩合上。
許素心在醫院門口的水果攤上,買了一小盒鮮紅的草莓。
她提著那盒草莓,在樓下的長椅上坐了很久,直到身上都涼透了,才重新走回病房。
她推開門,絮絮已經睡著了。
她把草莓放在床頭柜上,坐在床邊,安靜地看著女兒的睡顏。
不知道過了多久,被她丟在包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
她怕吵醒女兒,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上那串沒有名字的號碼時,呼吸都停滯了。
她按下了接聽鍵,走到病房外。
“喂?”
電話那頭,是沈柏川冷得讓人發抖的嗓音。
“到沈氏集團樓下來。”
說完,電話就被直接掛斷。
聽筒里只剩下忙音。
這不是商量,是通知。
許素心握著手機,站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動。
這是她等了三天的電話,是她唯一的希望。
可真到了這一刻,她卻只覺得四肢百骸都泛著冷意。
她回到病房,俯身在女兒額頭上親了一下,替她掖好被角,然后才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