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不會說話的啞姑,打開門將東西收下了。
梧桐軒,唯一的主子有瘋病,唯一的奴仆有啞癥。
越發讓本就建造得神秘怪異的梧桐軒,散發出可怕不詳之氣。
蘭壽記著小姐的叮囑,送完東西后,沒有立刻離開。
而是目睹啞姑捧著東西上樓,又空著手下來,才轉身逃似得離開。
回到凌霜院,蘭壽喝了口熱茶,才把背后的寒意壓下。
進屋回話道:“奴婢沒見到大少爺,不過啞姑將東西收下送上樓去了,并未像上回那般被扔出來。”
這結果,林窈毫不意外。
她再度提筆,在戲單子上,落下幾個字,吹干后交給蘭壽,讓她轉交門房,送回給福寧縣主。
蘭壽不知道的是,她離開梧桐軒后,身后便墜了一條藏在陰影處的尾巴。
直到目睹她將戲單子給了門房。
門房笑著將東西收下,恭敬地送走蘭壽后,正要趕緊去辦這差事,忽覺腹痛。
將戲單子擱在桌上,匆匆往凈房跑去。
房梁忽倒吊下一個人影,看了一眼桌上的戲單子后,將地上一個不起眼的珍珠撿起。
貓似的,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梧桐軒內,啞姑穿過水廊,上了二樓。
紀明昭坐在桌前,將林窈送來的藥材,擺了一桌。
頭也不回道:“我都說了,無需去確認,她訂的,定是采茶戲。”
“公子料事如神,是屬下多慮了。”啞姑頂著一張老嬤嬤的臉,開口卻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雖比尋常男子音色尖細了些,可無論如何也不會出自一個老嬤嬤之口。
“她就是這樣,記仇也記恩。那日的一件謝禮,在她心里是抵不過救命之恩的。”
談起林窈,紀明昭口吻似是同她熟稔無比。
鳳眼彎成月牙,指著桌子上的藥材道:“這些,你去全煮了,我都要喝。”
啞姑掃了一眼桌上滿滿當當的藥材,一時間真覺得自己不會說話了。
雖都是好東西,對于下過水后,嗓子一直不大舒服的紀明昭而言,也是很適合的進補之物。
那也架不住一鍋燉了,和喝毒藥有什么區別?
略通醫理的啞姑,不得不開口勸道:“公子不可。”
沒等他好好解釋一番什么叫藥是三分毒,紀明昭臉上的笑忽然消失無蹤。
面冷如冰,卻不是對著啞姑,而是看向了窗外,朝著木樓走來的人。
“扔了吧。”
適才還說要全煮了喝,這時紀明昭又改了口,讓啞姑將那些藥材都扔了。
啞姑也看見了已經踏上水廊的那道身影,這才反應過來,為何公子想要一鍋燉了那些藥材。
因為他想保留的東西,在那個人的眼里,都是禍患。
若不能立即下肚,他一樣也護不住。
啞姑不再開口,默默上前將一桌子的藥材收攏好,帶下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