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漢東省委家屬院,一棟二層小樓的書房內,燈火通明。
漢東省政法委書記高育良,正戴著一副老花鏡,氣定神閑地品著一杯剛泡好的君山銀針。
茶香裊裊,歲月靜好。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破了這份寧靜。
祁同偉帶著一臉凝重的侯亮平,火燒眉毛一般,推門而入。
“老師!”
高育良緩緩抬起頭,看著自己這兩個最得意的門生,一個神色焦急,一個面帶不忿。
他摘下眼鏡,慢條斯理地放在桌上,語氣平靜。
“這么晚,出什么事了?”
祁同偉不敢有絲毫耽擱,言簡意賅,卻極具技巧地將山水莊園發生的一切和盤托出。
他的敘述中,重點強調了“境外特工”、“國家安全行動”以及對方出示的那本足以讓任何地方官員閉嘴的“特殊證件”。
每一個詞,都像一顆重錘,將事件的性質,直接頂到了最高級別。
侯亮平則在一旁,不時地補充,反復強調對方的“囂張跋扈”和自己的“依法辦事”。
高育良靜靜地聽著,面色古井無波。
直到,祁同偉從口中,清晰地吐出那兩個字。
“國安。”
高育良端著茶杯的手,在空中出現了一個微不可查的停頓。
他那雙看透世事的眼睛里,平日的從容淡定瞬間褪去,變得銳利而凝重。
他緩緩放下茶杯,發出一聲輕響。
整個書房的空氣,仿佛都隨之凝固。
他盯著祁同偉,沉聲問道。
“你們確定,是國安?”
得到肯定的答復后,高育良的表情,徹底不淡定了。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書房里,只剩下三個人沉重的呼吸聲。
許久,高育良才重新開口,他沒有去討論誰對誰錯,而是目光如炬,直指問題的核心。
“亮平,按照同偉的說法,你當時的行為,客觀上已經阻礙了國家安全部門的緊急行動。”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對你采取任何強制措施,都情有可原。”
他看著侯亮平,輕輕嘆了一口氣,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這件事,恐怕真的有些難辦了。”
侯亮平一聽這話,立刻反駁,語氣中充滿了理論上的理直氣壯,以及一絲被輕視的憤怒。
“難辦什么?老師!”
“就算情有可原,他也不能用槍指著我!我是最高人民檢察院的檢察官!代表的是國家的法律!”
看著自己這個最得意的學生,到了這個時候,還在糾結于這種“身份”和“程序”問題。
高育良的眼神里,閃過一絲深深的失望。
這股失望,甚至壓過了事件本身的棘手程度。
他加重了語氣,聲音里透著一絲冰冷。
“情況不同!那不是普通的警察,是國安!”
“你懷疑林默和丁義珍有關聯,現在有切實的證據嗎?”
侯亮平被老師這嚴厲的質問,問得一滯。
他梗著脖子,最終還是只能不甘地搖頭。
“暫時還都是基于線索的推測。”
“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