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倆的臉上，都寫滿了前所未有的震驚和恐懼。
當他們沖進廣場，看清楚眼前這副坦克炮口對準檢察院的驚天畫面時，饒是見慣了大風大浪，也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們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會鬧到這個地步！
這個張岳山的朋友，到底是個什么來頭的瘋子？
居然真的敢把坦克開到這里來！
“亮平！”
高育良畢竟是老江湖，最先反應過來。
他顧不上喘氣，一個箭步沖到侯亮平身邊，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聽老師的！暫時先冷靜下來！”
高育良的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但眼神深處，卻閃爍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復雜光芒。
“你放心，老師在這里，肯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他特意在“委屈”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像是在給侯亮平某種暗示。
“咱們先冷靜，不要意氣用事！等把事情調查清楚了，咱們再定罪也不遲！”
“而且！”
高育良話鋒一轉，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不遠處的林銳，壓低了聲音，用只有他和侯亮平能聽到的音量說道，“眼前這個人，公然調動軍隊，威脅國家干部，這本身就是重罪！你還怕沒有你立功的機會嗎？千萬要想清楚這一點！”
高育良的這番話，說得是滴水不漏。
明面上，他是在勸自己的學生冷靜，是在保護他。
但實際上，他句句都在點侯亮平——你現在硬扛下去，沒有任何好處。
不如先退一步，把眼前這個軍官拉下水，這功勞可比辦一個張岳山大多了！
侯亮平腦子再直，也聽懂了老師的言外之意。
他胸中的怒火和不甘還在翻騰，但理智告訴他，老師說得對。
自己沒必要跟一個瘋子硬碰硬。
而另一邊，祁同偉也瞬間領會了高育良的意圖。
他看著眼前這劍拔弩張的局面，心里跟明鏡似的。
今天這事，侯亮平是踢到鐵板了。
這個姓張的市長，背景通天啊！
高老師這是在給侯亮平找臺階下，也是在給自己撇清關系。
我該怎么做？
電光火石之間，祁同偉做出了一個決定。
一個將徹底改變漢東政局的決定。
他臉上瞬間堆起了招牌式的、和煦如春風的笑容，主動迎向了面色冰冷的林銳。
“這位同志，這位同志，別沖動，千萬別沖動！”
祁同偉一邊擺著手，一邊快步走到林銳面前，姿態放得極低。
“我是省公安廳的祁同偉，我知道你們是為張市長來的，這里面肯定有誤會，天大的誤會！”
他看了一眼依舊被炮口指著的侯亮平，又看了一眼林銳，臉上的笑容更加真誠。
“這樣，你看這樣行不行？”
祁同偉的眼珠一轉，突然提高的音量，說出了一句讓在場所有人，尤其是高育良和侯亮平，都意想不到的話。
“你不是要見張市長嗎？你不是覺得他冤枉嗎？”
“好！”
祁同偉猛地一拍大腿，指著檢察院大樓，朗聲說道。
“那就請你進去！我們現在就進去！”
“我倒要在鐵證面前看看，你還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