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從太平間抬出來的時候,我們八個人還都得穩扎這步子,可出了醫院的大門,不知道為何肩膀上的重量突然輕了很多,給我一種像是在抬著個空木箱子的錯覺。
王天跟旁邊的人遞了個眼色:“這棺材是不是沒裝東西啊?”
“別廢話,走!”雖然我是這么說,可我心里的不安卻越來越重。
按理說,裝著尸體的棺材再輕,也該有沉墜感,可孟嬌嬌的這口棺木卻飄得很,就像有什么東西在往上托著。
我偷偷往棺身摸了摸,木質冰涼,沒半點異常,可指尖剛碰到棺縫,就像被針扎了似的,猛地縮了回來,不是疼,而是一種說不出的寒意,順著指尖往骨頭縫里鉆,涼的有些刺人。
“哥,你怎么了?”小孫注意到我的小動作,開口問道。
我搖了搖頭,沒說什么,緊接著小孫就壓低了聲音,“哥,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太安靜了。”
小孫說得沒錯。
這居民區雖然是老巷子,可住的人不在少數,這個時間的話,常常會遇見晚歸的人,可是現在卻靜得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
確實有些不太對勁。
我抬頭看了眼路燈,明明都是亮著的,但是光線卻像被什么東西擋住了,照在地上只有一圈模糊的光暈,連影子都顯得虛飄飄的。
“大家伙醒著點神。”我提醒了一嗓子。
就在這時,王天突然“嘶”了一聲,我側過頭看見他的虎口被棺釘劃開了道小口子,血珠滴在棺木上,沒等滲進去,竟順著棺壁滾了下來,落在地上“嗒”的一聲,像滴在鐵板上似的,瞬間沒了蹤影。
壞了,抬棺匠身上有了傷,還見了紅,我心里咯噔一下。
“把血擦了!”小孫突然喝了一聲。
小孫是我帶出來的,這點禁忌他心里還是門清的,可是現在說什么都已經晚了,因為王天的那滴血消失的瞬間,棺材突然震了一下。
不是重物撞擊的震動,是那種從內部傳來的、細微的顫動,像里面有個小拳頭在輕輕敲著棺壁。
小孫的聲音立刻發顫:“哥,我聽見了有小孩哭,特別小的聲音。”
我冷著臉,沒有說話,腳下的步子卻亂了起來。
暗夜里,不知誰家的窗戶“吱呀”響了一聲,接著那幾盞原本亮著的路燈突然“滋滋”閃了兩下,全滅了。
整個小區瞬間陷入漆黑,只有遠處不知道什么地方還亮著一點微弱的紅光。
“停下吧。”
身后突然有個聲音傳來,嚇了我們幾個人一條,隨后就看見孟長廷點上了一盞煤油燈,拄著拐杖從后面走了上來,語氣平靜得反常,“這時候走,要出人命的。”
“孟老,現在停才會出人命!”趙長生橫著眼睛瞪著孟長廷,手穩穩的扶著抬棺杠,“您自己清楚,一旦子母煞一成,這一片都得遭殃!”
孟長廷沒說話,拐杖頭在地上戳了戳,可我分明看見他的指節在發白,他在緊張。
可緊張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