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內那令人頭皮發麻的咀嚼聲只持續了短短幾秒,但是我卻覺得有一個世紀那般漫長。
孟長廷胸腔那個空洞赫然在目,胸口流出來的血與原本地上的血水混合,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臭。
趙長生雙目赤紅,口中喘著粗氣,一把推開孟長廷尚有余溫的尸體,避免那鬼手再次暴起傷人,同時腳尖一挑,將地上那根沾染了王天的血的棺材釘重新撈回手中。
沈鶴似乎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弒親慘劇驚得怔住,臉上那瘋狂的算計之色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茫然和不易察覺的痛楚。
沈鶴或許有些偏執,但對孟嬌嬌的執念深重,眼見孟嬌嬌竟做出如此行徑,對他亦是巨大的沖擊,因為他知道,在孟嬌嬌心里,對孟長廷格外的敬重,否則也不會知道自己在被爺爺算計以后,活的如此痛苦。
幾乎沒有任何遲疑,趙長生將捏著棺釘走向棺材,口中疾誦“陽血為引,七煞釘魂,破!”
第二根浸染陽血的棺材釘精準無比地釘入了另一只瘋狂扭動的鬼手掌心,將其死死地釘在了棺木之上!
“嗷——嗚——”
棺內再次傳出一聲尖嘯,但這聲尖嘯卻明顯帶上了一絲痛苦與受阻的滯澀,仿佛被掐住了喉嚨。
兩只鬼手徹底僵直,彌漫的黑煙更濃,但掙扎的力量卻驟然減弱。
它們與棺內母體之間的聯系,似乎被這棺材釘徹底的抑制住了。
八陽鎖煞陣的壓力頓時一輕,那即將破碎的無形陽氣屏障穩定了不少,棺材的震動也從劇烈的沖撞變成了無規律的抽搐。
“快!陣法不能散!壓上去!”
我對著其余幾個驚魂未定的抬棺匠大喊。
眾人強忍著恐懼和惡心,再次催發體內已然不多的陽氣,罡步踏得更急,手印掐得更緊,勉強維持著陣法。
趙長生絲毫不敢停留,反身面對沈鶴,銅錢劍再次直指沈鶴,聲音冰冷徹骨“沈鶴!你還要執迷不悟嗎?看看,這就是你想要的結局?嬌嬌早已不是原來的她,甚至她生出的這東西都已成了六親不認是個只知殺戮吞噬的邪魔!”
沈鶴臉色蒼白,嘴唇微微顫抖,他看著孟長廷的尸體,又看向那被釘住不再動彈的鬼手,眼神劇烈掙扎。
只聽到沈鶴口中喃喃道:“不嬌嬌她只是太痛苦了她需要力量”
“她需要的是安息!”我厲聲打斷他,“再拖下去,等它消化了那顆心,掙脫了棺材釘,我們所有人都得死,包括你!你以為她還會認得你是她的誰嗎?”
沈鶴猛地抬頭,眼神中的混亂和痛苦幾乎要溢出來。
他看了看我們,又看了看棺材,最終,頹然地垂下了準備畫符的手,踉蹌著后退一步,聲音沙啞“你們要怎么做?”
見沈鶴暫時沒有了攻擊性,我和趙長生對視一眼,都稍稍松了口氣。
“必須立刻火化!”我聲音中不帶半點的商量,“一刻都不能再拖了,這八陽鎖煞陣和棺材釘都撐不了太久,我們必須在她徹底消化心臟前,將她連同這棺材一起燒成灰。”
“火化”沈鶴眼神一黯,但看著孟長廷的尸體,終究沒有再反對,只是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我早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不會這么順利,所以隨身攜帶著墨斗和捆尸索,墨斗早就提前在黑狗血中泡過,為的就是應對突發情況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