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還沒翻過欄桿,一個聲音被風送到我耳朵里。
“我不理你了!”
回頭一看,是一個比我大一點的小女孩。
她應該是跟她媽媽吵架了,氣呼呼地跟在她媽媽身后。
“我上了大學就可以自己掙錢,自己買漂亮的房子,我就可以不理你了!”
她媽媽突然停下腳步,蹲下身把她抱在懷里。
“傻瓜,你是媽媽的寶貝,不能不理媽媽?!?/p>
兩個人就這樣很快和好。
我麻木地看著這幅場景,心里一直回蕩著那個小女孩的話。
是啊,上大學。
只要上了大學,就算所有人都不喜歡我,我還是可以一個人好好生活。
于是,我開始撿塑料瓶去賣,一毛一毛地存錢。
我運氣很好,還在垃圾桶里撿到了一雙棉鞋,雖然不新,但暖極了。
就這樣,我熬過了那個冬天。
第二個學期開始后,我變得更加沉默寡言。
熱衷于欺負我的人看我不會反抗,也漸漸失去了樂趣。
我開始徹底孤身一人,也習慣了這種孤獨。
看到其他孩子有媽媽來接時,我學會了轉過身去深呼吸。
每到期末,我是雷打不動的第一名。
同學們從一開始的陰陽怪氣,變成了后來的不在意。
媽媽自從三年級后就不再給我交食宿費了,但因為成績好,在班主任的爭取下,我還是能繼續住在雜物間,繼續在非假期吃食堂。
至于假期,我已經學會了熟練地撿瓶子換饅頭,也找到了一座爛尾樓安身。
三年級結束后,我直接跳到了六年級。
小升初成績一出來,就有最好的初中要了我,食宿全免,還有獎學金。
換了新的環境,我依舊是班里最小的孩子。
那些青春期的孩子換著方法地欺負我,卻沒人知道我的爸爸是個勞改犯,沒人知道我是媽媽不要的孩子。
這反倒讓我并不難受。
單純的欺負很快也沒了蹤影,因為新班主任很看重我,很護著我。
節假日我依舊沒有地方去,又因為是未成年,正規的兼職都不要我。
最后,我艱難地找到了一家小餐館。
包吃包住,只是薪水少得可憐。
但不至于再去黑暗偏僻的爛尾樓,我已經很滿足。
初三那年,我來了初潮。
我早已學過相關的生物知識,所以并不驚慌,自己買來衛生巾處理。
只是痛經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我坐在椅子上痛到臉色蒼白,一陣陣冷汗直冒,幾乎支撐不住就要暈過去。
同桌程玲看我這個樣子,幾番欲言又止,最后還是伸手碰了碰我。
“清清,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暈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是在宿舍的床上。
程玲關切地守著我,其他室友則是站在一邊遠遠地張望。
“清清,你這痛經也太嚴重了?!?/p>
“不過沒關系,我第一次也這樣,之后你要是還痛,就吃止痛藥?!?/p>
我看著她,開口微弱地說了一句謝謝。
已經太久沒跟人講話,講完謝謝后我便不知道說什么,只能轉過頭去不看她們。
程玲應該還想說些什么,但看到我這幅樣子,便也閉了嘴,訕訕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