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結束，我依舊以優異的成績被最好的高中錄取。
進宿舍剛放好行李，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林清清，我們是舍友唉。”
是程玲。
她看起來很高興，竟然直接走過來抱我。
我有些驚詫：“你不討厭我嗎？”
她好看的眉毛蹙到了一起，像是不理解我的話。
“這話不應該我問你嗎？”
我這才知道，初中的時候，我以為是同學們不喜歡我所以才不找我說話，沒想到同學們也是這么想的。
我初三痛經那次，本來室友們都很想來關心我。
但我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就連背我回宿舍的程玲也只得了一句弱弱的謝謝，她們索性就打消了念頭，決定還是跟我各過各的比較好。
我用堅硬的外殼把自己包起來，以為這樣就能隔絕別人的討厭。
沒想到，也隔絕了別人的善意。
得到我的正面回應以后，程玲像打開了話匣子一樣。
把初中三年攢的所有八卦趣事都講給我聽。
我不怎么說話，是她最好的傾聽者。
就這樣，我有了第一個朋友。
程玲跟我也是同桌，托她的福，一下課，我們的桌子邊一定圍滿了人。
我還是不怎么愛說話，但不會再獨來獨往，心中漸漸涌起了久違的溫暖。
中秋節快到的時候，程玲邀請我去她家做客。
走到她家樓下的時候，死去的記憶突然死灰復燃。
這個樓道熟悉極了，那天媽媽帶茜茜去過生日回來的時候，就是消失在這個樓道。
我強撐著走到程玲家門口，看著熟悉的門牌號，整個人突然失去了力氣，不自覺地癱倒在地。
造化竟如此弄人，程玲家，正是我曾經和媽媽住在一起的地方。
程玲見我狀態不對，急忙按了門鈴，她爸媽很快出來，把我一起扶到了沙發上。
程媽媽很快給我端來一杯紅糖水，用手背摸了一下我額頭。
“這孩子，沒發燒啊，這是怎么了？要不要去醫院？”
我突然聽不見外界的一切聲響，專注地打量著這個曾經屬于我的家。
從前家里總是暗暗的，冷冷的。
可現在明亮干凈，滿是溫暖，墻上是好看的墻紙，掛著程玲家的全家福，味道也香香的。
“清清，清清，你別嚇我”
程玲的呼喚把我喚回現實。
積攢多年的淚水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噴涌而出，我伏在程玲肩上，哭到喉嚨沙啞才罷休。
程爸爸急壞了要打120，但程媽媽悲憫地看著我，阻止了他。
冷靜下來后，我把這些年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們。
房間旋即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良久，程媽媽嘆了口氣，把我緊緊地抱在懷里。
“可憐的孩子，這些年，辛苦了。”
辛苦？第一次有人這樣形容我的過去。
不是可惡，不是活該，而是辛苦。
從程媽媽的話里，我終于知道，這個房子是媽媽在我我二年級結束的時候賣掉的。
也是在那個時候，她斷了我的食宿費，從此斷了音訊。
高中三年，我節假日都是在程玲家過的。
幼年時在這個房子里缺乏的愛，正以這種特殊的方式彌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