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言盯著那封泛黃的信,最后一點不切實際的幻想終于徹底破滅。
他從大梁回到了曾經大昭的舊地,走遍了每一個留有他們回憶的地方。
宮殿前他們曾并肩走過的石階,曾經一起打過雪仗的花園。
但哪里都沒有楚昭珸的影子,只有空虛和寒冷將蕭瑾言包圍。
他太累了,已經厭倦了沒有楚昭珸的日子。
他踉蹌著站起身,走到殘破的窗邊。
大雪覆蓋了整個舊皇城,白茫茫一片。
完全看不出這里曾經的血流成河。
曾經熱鬧的宮殿,如今都成了雪下模糊的輪廓。
像極了蕭瑾言那些褪了色的記憶。
他回到楚昭珸的舊寢,打開那個隨身攜帶的木匣。
里面除了那封絕筆信,還有第一次見到楚昭珸時她帶的那支發簪。
蕭瑾言把信和發簪拿在手里,冰涼的觸感讓他打了個寒顫。
他坐在那個積滿灰塵的梳妝臺。
生了銹的銅鏡仿佛還能看見楚昭珸曾經笑靨如花的樣子。
“昭珸,我又回來了。”
蕭瑾言的聲音沙啞得厲害,藏著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顫抖。
大昭宮殿皚皚的積雪之下是他和楚昭珸為數不多的美好回憶。
可是這里已經沒有她。
只有回憶像冰冷的刀子,一下下凌遲著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蕭瑾言沒有再猶豫,從劍鞘中拔出了楚昭珸自刎的那柄劍。
劍刃出鞘的寒光閃過他的眼眸。
蕭瑾言緊緊抱住那塊刻著楚昭珸的靈牌。
學著楚昭珸自盡的樣子將劍架在脖子上。
蕭瑾言閉上眼睛,用盡全身力氣,劃破自己的頸脖。
一陣尖銳的劇痛瞬間炸開,蕭瑾言悶哼一聲。
溫熱的血液洶涌而出,順著他的脖子浸透了他的白衣。
滴滴答答地落在腳下積年的塵土里。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生命正隨著鮮血的流出一點點逝去。
身體變得越來越冷越來越輕。
視線開始模糊,呼吸也變得困難。
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刻,他終于又一次看見了楚昭珸。
不是那些他描摹了千百遍的畫像。
而是很多年前那個明媚鮮活的少女提著裙擺,笑著朝他跑過來迎接他。
“昭珸,你終于……原諒我了么……”
他吐出最后幾個模糊的氣音,頭緩緩垂了下去。
殿內只剩下穿堂而過的風聲,吹起散落的簾布。
仿佛還能看見坐在窗臺前攜手畫眉的少年少女。
搖曳閃爍的燭火,忽明忽暗地映照著蕭瑾言倒在地上的身影。
身下那片漸漸蔓延的血跡紅得刺眼。
雪花從破敗的窗欞無聲飄入,輕輕落在蕭瑾言的頭發和肩頭。
將他連同曾經那些美好的回憶一起覆蓋在大昭的王都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