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個自幼失怙失恃又相依為命的妹妹,機緣巧合下也入了宮當差。”
“秋菱這做姐姐的,總是放心不下,既欣喜妹妹得了份好差事,遠離了是非,又擔心她年紀小性子怯,不懂規矩,怕她無意間沖撞了貴人。”
“這懸著心,夜里睡得都不安穩。”
“前幾日還怯怯地求到嬪妾跟前來,只想求個恩典,能讓她給妹妹送些新納的鞋墊子和些許家常愛吃的小食,親眼瞧瞧妹妹是否安好。”
“這真送去了,親眼見著妹妹好了,回來這才像放下了心頭大石,夜里總算能安睡了。”
宋晚凝微微嘆息,眸光水潤,帶著羨慕:
“陛下您說,這般有人牽掛的滋味,是不是極好?”
“嬪妾瞧著,心里頭真是又暖,又有些忍不住的酸楚。”
她這番話情真意切,將一個深宮女子對尋常親情的向往,都演繹得淋漓盡致。
絲毫未提及那妹妹姓甚名誰,在何處當差。
秦衍聽著,目光溫和了些許。
正欲開口,侍立在一旁的于德茂卻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自然地躬身在秦衍耳畔提醒道:
“陛下,婉充容娘娘說的,這位永和宮秋菱姑娘的表妹,莫不是御前茶房那個叫冬霜的小宮女?”
“上回在澄懷堂外,阿木爾王子還問過她話,瞧著是個老實本分的。”
“冬霜?”
秦衍眉梢微挑,目光轉向于德茂,復又落回宋晚凝臉上,帶著幾分審視:
“愛妃說的,可是她?”
宋晚凝適時露出幾分茫然,“陛下,于總管這么一提,嬪妾似乎似乎聽秋菱提過一句,她妹妹確是在茶水上當差。”
“至于名諱,嬪妾并未深記,竟不知是不是于總管說的這位冬霜姑娘?”
她微微蹙眉,努力回想,又帶著點不確定的怯意,“嬪妾只是見秋菱一片護妹之心,心中觸動,故而感慨”
“陛下,可是嬪妾說錯話了?”
她這番情態,全然不似作為,更像是一時感懷,并未深思其中關聯。
秦衍眼底那絲探究慢慢淡了下去。
是了,她方才還說與嫡姐不算親近,羨慕旁人姐妹情深,此刻這番感慨,倒正合了她的心境。
于德茂提及冬霜,純屬巧合,她甚至顯得有些意外。
看來,她應當并不知曉冬霜已被記名,更無意插手和親之事。
只是單純地被那份姐妹之情打動,一時心軟罷了。
想到此處,再看她一副似乎以為失言的模樣,終究搖頭失笑。
秦衍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撫,“愛妃羨慕他人姐妹情深,何錯之有?”
他指節在案幾上叩了叩,語氣帶上了一絲難得的寬容,“既是如此,成全了這份姐妹情也無妨。”
“于德茂。”
“奴才在。”
“去傳朕旨意,將御前茶房宮女冬霜請到養心殿偏殿去。”
“嗻。”于德茂躬身應下。
目光飛快在婉充容那驚喜的臉上掠過。
想到陛下已然動了送宮女冬霜去和親的念頭,他心中暗忖,這位娘娘,倒是越發懂得如何以柔克剛了。
這般不著痕跡,連他這老狐貍都險些以為,真只是一時感懷。
宋晚凝躬身謝恩,“謝陛下。”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