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像冰雹似的砸在凌安安頭上,她渾身的血都涼了。
顧蘭蘭說的草藥,明明是沈大哥托老鄭大夫轉交給托兒所孩子的,怎么就成了給她的?
她想張嘴解釋,可胃里翻江倒海,孕吐的惡心感涌上來,手里的搪瓷盆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雖沒碎,卻滾出去老遠,盆沿沾了圈黑灰。
她想彎腰去撿,可手一抖,整個人晃了晃,扶著孕肚才勉強站穩。
她眼睛通紅:“你們胡說八道,我跟沈大哥連單獨說話都沒有過。”
“誰信啊?”張翠花雙手叉腰,往前邁了一步。
“你要是沒鬼,沈文書為什么偷偷給你送草藥?你一個上海資本家小姐,嫁給陸營長本來就高攀了,現在還想在外頭勾搭男人,要不要臉?你對得起陸營長嗎?”
“你閉嘴!”凌安安猛地抬起頭,眼淚還掛在臉上,眼眶通紅,卻迸發出一股狠勁。
她踉蹌著撿起地上的搪瓷盆,緊緊攥在手里,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卻讓她找回了一點力氣。
她轉身走到食堂中間的方桌前,用力把搪瓷盆往桌上一扣。
“啪”的一聲脆響,盆底磕在木桌上,震得桌上的筷子筒都晃了晃,盆里殘留的一點水濺了出來。
“夠了!”她的聲音清亮,帶著哭腔卻壓過了所有議論。
“張翠花,顧蘭蘭,你們上次造謠我和沈同志不清不楚,沈大哥已經把話說得明明白白,這次又編造偷偷送草藥,還說我肚子里的孩子姓沈!
你們到底想干什么?是見不得我在這兒好好過日子,還是見不得陸宴安心訓練?”
她指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又指著張翠花和顧蘭蘭。
手指因為用力而發抖,卻字字鏗鏘:“我凌安安今天就申請組織調查!查我和沈同志所有的見面時間,查衛生所的草藥到底給誰的,查所有能查的證據!
我和陸宴的結婚證、我的懷孕診斷書、沈同志的工作手冊,你們要什么我都給!”
她深吸一口氣,眼淚又掉了下來,卻眼神堅定:“要是查不清楚,證明不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是陸宴的,我就絕食!
一天查不清,我一天不吃飯,三天查不清,我三天不吃飯!我不能讓我的孩子生下來就背著‘野種’的罵名,更不能讓陸宴因為我被人戳脊梁骨!”
食堂里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都被凌安安的決絕嚇住了。
張翠花臉色發白,往后退了半步,眼神躲閃,不敢再看凌安安。
她本以為這個嬌小姐會像上次一樣哭著辯解,沒想到她會這么剛。
顧蘭蘭也慌了,她只是想添點料,讓軍嫂們議論幾句,沒料到凌安安會直接申請組織調查,還把話說得這么絕。
就在這時,食堂門口傳來整齊的腳步聲。
政委穿著軍大衣,領口系得嚴嚴實實。
臉上帶著剛從訓練場過來的風霜,身后跟著兩個政治部的干事。
他剛到食堂門口,就看見滿場寂靜。
見人群中的凌安安攥著搪瓷盆站在桌前,眼淚掛在臉上,臉色瞬間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