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又道:“張醫官這技術還不到家,便一并砍了!”
一時間,哭喊求饒聲響徹整個空地。
祈驍在空地上踱著步子,目光落在跪得筆直的云熙身上,半晌才開口:“你不錯。既無事,便退下吧。”
“是。”
云熙應聲起身,拽著一旁的阿雙快步離開了空地。
剛走出不遠,阿雙就忍不住跺了跺腳:“這老東西!妹子你立了這么大的功,他就一句‘不錯’?連點獎賞都沒有?”
云熙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她罵的是祈驍——明明是同齡人,哪就成了“老東西”?
但聽著這稱呼,心里竟莫名舒坦。
她壓下那點微妙的情緒,淡聲道:“咱倆現在能好生站在這兒就好,不求別的了。”
“可我還是不明白,你咋就”阿雙撓著頭追問。
云熙看了看,四下無人,便把前因后果細細說給她聽,末了補充道:“這回還真多虧了阿清。她不光給我送了信,還替我把牛至草藏在自己帳中,又悄悄將我們帳里那被人放來的致幻草,換去了那姑娘帳中。”
“阿清是個好姑娘,
“那你咋知道童嬤嬤埋了那么多財物?”阿雙的好奇心仍沒消。
上一世的事,如何說得清?
云熙只淡淡笑了笑,腳下步子沒停。
阿雙卻還在琢磨,咂咂嘴道:“哎早知道有那么多錢財,就該自己悄悄挖出來。”
“你可別打這主意,”云熙斜她一眼,“真動了那些東西,此刻被拖去凌遲的,就不是童嬤嬤了。”
“我這不就過過嘴癮嗎。”阿雙撇撇嘴,卻也沒再往下說。
云熙瞧著她那副眼饞的財迷樣,無奈笑了笑。
折騰了整整一日,她總算得償所愿,沉沉睡了過去。
夜還沉著,“踏踏——踏踏——”的腳步聲卻格外分明。
沉實、整齊,一下下敲在寂靜里。
云熙便是被這聲音吵醒的。
她揉著眼,掀開帳簾,外頭天色果然還蒙著層青灰,透不出幾分亮來。
往日里守衛松散的下人營,此刻竟處處是佩刀的士兵,正往來巡邏。
等她同阿雙走到伙房,巧姐和阿青早已經蹲在角落,繼續淘著那發臭的麥麩。
云熙笑著打了聲招呼,趁這空當從懷里摸出個小瓷瓶遞過去:“昨兒特意問李伯討的藥膏,你們先用著,用完了再跟我說,仔細護著些手。”
阿青忙接過來,眼里淌著熱意。
四人沒再多言,各自歸了位,灶間很快便騰起煙火氣,伴著鍋碗瓢盆的輕響,又成了尋常模樣。
廣樂殿內,檀香裊裊卻壓不住一室的戾氣。
崔南姝猛地拍向案幾,青瓷茶盞被震得哐當作響:“什么?你先前不是說,那童嬤嬤手段厲害得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