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云熙端著托盤出去時(shí)，劉貴嬪正坐在門外的石階上，手里把玩著帕子。
可當(dāng)她看清托盤里的東西時(shí)，好似見鬼一般。
手指著那嫦娥奔月，嘴唇哆嗦了半天，只擠出句：“這、這不可能！里面根本什么東西都沒有，怎么能做出這種東西？！”
云熙沒理她，只端著托盤往明光殿的方向走。
絲竹聲跟著云熙的腳步聲斷的——
不是戛然而止。
是樂師們瞧著她走進(jìn)殿中，那神圣不可侵犯的儀態(tài)，指尖不自覺慢了節(jié)奏，最后干脆停了。
而祈驍已經(jīng)看得愣住了。
宮燈被晚風(fēng)晃著，暖黃的光灑在云熙手上的托盤里，那尊足有半臂高的瓜雕竟像活了似的。
蘿卜牡丹襯在旁側(cè)，連邊緣的菜葉和干草都極富詩情畫意，繞著盤邊擺得恰好。
云熙的步子穩(wěn)得很，裙裾掃過地面時(shí)，只帶起一點(diǎn)輕響。
直到蕭賀夜桌案前才微微屈膝，腕子微沉，將托盤放穩(wěn)。
最先出聲的是皇后，她握著團(tuán)扇的手頓在半空。
聲音里滿是詫異：“這、這竟是西瓜和蘿卜做的？難道是嫦娥奔月？”
話音落時(shí)，殿里的低語聲四起。
指指點(diǎn)點(diǎn)。
眼中也都只有那栩栩如生的“嫦娥奔月”。
歌舞大家見多了、佳肴也嘗過不少。
可這么精美的雕工
還是在果蔬上雕。
卻是平生頭一回兒見。
蕭賀夜也碰了碰西瓜雕的邊緣，起身繞著“嫦娥奔月”走了半圈。
一邊鼓掌一邊朗聲大笑：“好、好、好！熹常在當(dāng)真是心靈手巧！”
云熙還沒來得及回話，殿外忽然傳來一陣細(xì)碎的“簌簌”聲。
緊接著，十來只雪白肥嫩的兔子從門檻下蹦進(jìn)來。
每只兔子嘴里都銜著桂花枝，其上還滴著夜露，嫩黃的花瓣就像閃爍的小星子。
它們不怯生，跑向大臣貴人身邊。
為首的那只竟直躥蕭賀夜桌案。
把桂花往他手邊一放，紅眼睛滴溜溜轉(zhuǎn)了圈，又蹦回云熙腳邊，用腦袋蹭她的裙角。
“玉兔！是玉兔啊！”
席間不知誰大喊了一聲。
原本坐著的人都站了起來。
瞠目結(jié)舌。
云熙彎腰，輕輕抱起了一只兔子。
然后直起身，對(duì)著蕭賀夜和眾人屈膝行禮。
“陛下，嬪妾原想獻(xiàn)曲助興，卻惹出是非。好在老天眷顧，讓這‘嫦娥奔月’配著‘玉兔折桂’，也算應(yīng)了中秋的景。只求陛下龍?bào)w安康，我大衍歲歲平安，諸位姐妹、大人都能闔家美滿。”
她說完時(shí)，有只兔子銜著桂花跳到了長公主腳邊，長公主一手抱起兔子，一手捏著桂花，湊到鼻尖聞了聞。
“好！好一個(gè)玉兔折桂！熹常在的巧思，倒是本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蕭賀夜甚是欣慰地輕輕頷首，聞著滿殿的桂花香，望著云熙的眼中，滿是情絲。
他一把攬過云熙：“皇姑說的在理，孤又何曾見過此番工藝呢？你有心了。說，要什么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