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要節制”。
顧玄清面不改色地謝過,借了藥杵,在房內不疾不徐地將藥材碾成均勻的粉末。
那專注又優雅的姿態,不像在制毒,倒像是在研墨。
厲戰收拾好東西。
蘇燃帶兩人前往酒樓用飯。
那幾個盯梢的混混見了,互相遞了個眼色,便有人回去報信,剩下的人則遠遠綴著。
夜色漸濃,醉仙居雅間內。
蘇燃給兩人面前的酒杯滿上。
“預祝我們首戰告捷,財源廣進?!?/p>
顧玄清端起酒杯,斯文地抿了一口,目光卻時不時地落在窗外,計算著時間。
厲戰則一言不發,將桌上的飯菜風卷殘云般掃了一半。
吃飽了,才有力氣干活。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厲戰放下碗筷,一言不發地走向屏風后。
“我走了?!?/p>
再出來時,他已經換上了一身半舊的粗布短打,頭上戴了頂壓得極低的氈帽。
那股生人勿近的悍勇之氣被他收斂得一干二凈,腰背微微佝僂,整個人散發著一股被生活榨干的麻木感,成了一個最不起眼的碼頭力工。
顧玄清從袖中取出一個香囊,遞給他。
“香粉就在里面,燃于炭火之上,三息之內便會揮發。也可直接撒到人身上,但見效較慢。這是解藥,你提前服下。”
“嗯”
厲戰接過香囊和藥丸,推門便融進了夜色里。
與此同時。
賭場二樓。
豹哥正摟著一個衣著暴露的女人,看著桌上堆積如山的銀錢,放聲大笑。
“豹哥,那對小夫妻去醉仙居了,點了一大桌子菜,看樣子是準備吃完了就回那宅子去?!?/p>
一個小弟湊上來匯報。
“好!等他們回去了,就按計劃行事!”豹哥眼中閃過一絲淫邪與貪婪。
“今晚,老子要人財兩得!哈哈哈”
夜幕下的賭場,正是最“快活”的時候。
賭場大門敞開,里面人聲鼎沸。
骰子碰撞的清脆聲,輸紅了眼的嘶吼聲,贏了錢的狂笑聲,混雜著汗臭、酒氣和廉價的熏香,肆意交織。
厲戰壓低了帽檐,佝僂著背,面無表情地擠了進去。
快速用余光掃視著整個大堂的布局。
打手四人,分立四角。
荷官六名,神情麻木。
賭客百余,個個面目猙獰。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大堂中央的一個半人高的銅制獸首香爐上。
里面炭火燒得正旺,不斷有裊裊青煙升起,試圖掩蓋這污濁的氣味。
就是它了。
厲戰悄悄將香囊打開,隨意選了幾個人多的賭桌。
這里下一把,那里下一把,在人群中不斷穿梭。
最后像個輸光了錢,無處可去的落魄賭鬼,蹲在了香爐不遠處的柱子旁,將自己藏進陰影里。
一個巡場的打手見他面生,走過來踢了他一腳。
“干什么的?沒錢就滾蛋!”
厲戰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被帽檐陰影遮住大半的臉,眼神空洞,毫無生氣,就像條被抽了脊梁的狗。
打手嫌惡地“呸”了一聲,罵了句“晦氣”,便不再理他。
厲戰重新低下頭,靜待時機。
很快,時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