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藏著血海深仇。”
厲戰的呼吸,猛地一滯!
他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自己的過往。
她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需要知道你的仇人是誰,也不關心你背負著什么。”
“我只向你承諾一件事——”
她踮起腳尖,湊到他的耳邊,溫熱的氣息混雜著她身上淡淡的馨香,鉆入他的耳中。
“以婚為契,以仇為諾。”
“你嫁給我,成為我的男人,為我披荊斬棘。”
“待我坐擁金山,權傾一方之日,便是你復仇之時!”
“金錢,人脈,兵馬只要我拿得出,只要你想要,我便為你鋪出一條通往仇人面前的血路!”
“這筆交易,你,做不做?”
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下來。
厲戰只能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復仇。
這兩個字,是他從尸山血海里爬出來,茍延殘喘活下去的唯一支撐!
他以為,這輩子都要在陰暗的角落里蟄伏,像一條毒蛇,等待一個渺茫的機會。
可現在。
這個女人,這個看似柔弱卻比任何人都大膽瘋狂的女人,將一條可能的通天路,直接擺在了他的面前。
代價,是他的余生,他的忠誠,他的一切。
他看著她那雙燃燒著熊熊野心的眼睛,那里面有他最熟悉的火焰。
漫長的沉默后。
厲戰的身體,有了動作。
他沒有回答。
而是用一種極其緩慢,卻無比堅定的姿態,單膝跪了下去。
“我,厲戰。”
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清晰,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畢生的力氣。
“愿為妻主,執刃披靡,至死方休。”
蘇燃笑了,明艷不可方物。
蘇燃看著單膝跪地的男人,滿意地彎起唇角。
伸出手,虛扶了一下。
“起來吧。”
“從今日起,你的命是我的,你的仇,也是我的。”
厲戰沒有立刻起身。
他抬起頭,那雙死寂的黑暗眼眸里,第一次,完整地映入了她的影子。
隨即,他用一種近乎宣誓的姿態,將額頭輕輕觸碰在她垂下的指尖。
溫熱,虔誠。
像一頭被馴服的惡狼,在向他的主人,獻上唯一的獠牙。
“是,妻主。”
也就在這時。
“吱呀——”
房門被從外面輕輕推開。
顧玄清端著一個托盤,緩步走了進來。
托盤上是一壺剛沏好的熱茶和兩只干凈的茶盞。
他的視線,在屋內站立的兩人身上輕輕一掃,目光平靜無波。
“妻主和厲戰兄弟,談完了?張木匠把你要做的東西送來了。”
“談完了。”蘇燃大方承認。
她走到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熱氣氤氳了她眉眼。
“從今天起,厲戰就是我的二房夫郞了。”
顧玄清倒茶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指節分明的手指握著溫潤的紫砂壺,水線拉得又長又穩。
“哦?”
“那可要恭喜妻主了。”
“厲戰身手不凡,有他護著妻主,我也能更安心些。”
他說得真心實意,仿佛一個為妻主著想的、體貼大度的正夫。
蘇燃看著顧玄清那張完美無瑕的臉,忽然覺得,更有趣了。
“既然如此,那便擇日不如撞日。”
“我們現在就去官府,把文書辦了。”
“免得夜長夢多。”
顧玄清臉上的笑意,終于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