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琉璃，我需要幾樣東西。”
“第一，石英砂，要最純凈的白沙子。”
“第二，純堿、草木灰、石灰石。”
“第三，也是最關鍵的，一座能達到極高溫度的窯爐，并且，要隱蔽。”
蘇燃的目光，在兩個男人臉上一一掃過。
“人多眼雜，鎮上不行。”
這一次，開口的是厲戰。
“建窯，動靜太大。”
“火光，濃煙，都會引來窺探。”
顧玄清接過了話頭。
“不止如此。”
“妻主所說的石英砂與草木灰，雖是尋常之物，但若大量采買運輸，其流向必然會被有心人追查。”
一個考慮執行難度，一個考慮風險控制。
蘇燃心中了然，對這個創業團隊的配置越發滿意。
“明天，我們先去鎮子周邊轉轉，看看地形。”
她話鋒一轉，語氣變得隨意起來。
“或者，回我以前住的那個村子看看。”
這話一出，顧玄清抬起了眼。
厲戰也投來了詢問的目光。
“那院子在村尾，夠偏僻，左鄰右舍離得遠。”
蘇燃解釋道，“院子后頭就是大青山，山里有狼，尋常獵戶都不敢輕易深入，正好是個天然屏障。”
“最重要的是，那地方，我熟。”
“就這么定了。”
蘇燃一錘定音，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打了個秀氣的哈欠。
“不早了，都累了一天，早點休息。”
“養足精神，明天還有的忙呢。”
她擺了擺手，徑自走向自己的臥房。
“吱呀”一聲，房門關上。
堂屋里，燭火輕輕搖曳，空氣仿佛在瞬間凝固了。
顧玄清垂著眼，拿起桌上的空碗，動作慢條斯理地收拾起來，指尖劃過碗沿，沒發出一點聲響。
厲戰在原地站了片刻，轉身走向灶房，拎起水桶準備去井邊打水。
兩人全程沒有任何交流，卻有一種無形的屏障在彼此之間升起。
顧玄清將碗筷都放入木盆，端去灶房。
他看著厲戰赤著的結實后背，聲音清淡地開口。
“明早你去挑一輛馬車吧，妻主出門能舒服些。”
他頓了頓，又補充一句。
“你住的東廂房缺什么，也一并置辦了。”
厲戰打水的動作一頓，井繩繃得筆直。
他沒有回頭，只從喉嚨里發出一個音節。
“嗯。”
顧玄清洗著碗，水聲嘩嘩。
他沒再看厲戰，話卻飄了過去。
“妻主睡得淺，夜里聽不得大動靜。”
這一次，厲戰轉過了身。
昏暗的燭光下，他沉默地看著顧玄清。
許久，才吐出兩個字。
“知道。”
今夜無風無月。
蘇燃躺在床上，聽著院子里很快徹底安靜下來，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新婚之夜不鬧洞房，兩個新夫君一個比一個自覺。
這日子，是越來越有盼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