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主任,”我抬起頭,迎上她冰冷的目光,“那臺手術,我不要了。讓我去檔案室,行嗎?”
她看了我很久,眼神里是一種陌生的審視。
然后,她拿起電話。
“通知下去,顧清辭手部功能障礙,不再參與任何外科手術。”
“他本人申請,調去病理檔案室反省。”
電話掛了。
我被判了死刑。
我聽見林浩在我身后,發出了一聲滿足的輕笑。
蘇曼琳走到我面前,看著地上的我。
“清辭,別怪我。”
“要怪,就怪你的天賦,擋了別人的路。”
我想笑。
什么叫擋了別人的路?
我在這個科室兢兢業業五年,每一臺手術都全力以赴,每一個病人都當成自己的親人。
我擋了誰的路?
我只是擋了一個靠父親尸體上位的廢物的路。
2
我疏離的態度讓蘇曼琳眉頭緊皺。
她剛想再說什么,林浩卻突然驚呼一聲,舉起自己的手:“哎呀,蘇老師,我的手被紙劃破了。”
一道幾乎看不見的細小血痕。
蘇曼琳卻瞬間慌了神,立刻拉起他的手:“我馬上帶你去處理!千萬不能感染!”
我看著她緊張的樣子,心里涌起一陣諷刺。
她什么時候這樣關心過我?
三天前我被電擊得半死,她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現在林浩一個小小的紙劃傷,她就要親自帶去處理。
她太過緊張,轉身時一把將我撞開。
我踉蹌著摔倒,還沒完全愈合的掌心狠狠磕在桌角上,剛剛長出的新肉瞬間綻開,血涌了出來。
我疼得悶哼一聲,臉色慘白。
蘇曼琳回頭看了我一眼。
眼神里全是失望。
“顧清辭,我不知道你怎么變成這樣了。”
變成什么樣?
被你和你的寶貝學生折磨成這樣?
“之前在零號室裝可憐。”
“現在林浩只是劃破了手,你也要跟著演戲嗎?”
“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以為心已經被傷透了,不會再痛。
可看著她拉著另一個男人的手,滿臉焦急地離開時,我的心臟還是被狠狠地刺穿了。
她帶著林浩走了。
我的手掌下,很快聚起一小灘血。
我從地上爬起來,一個人去了醫院的公共衛生間。
我準備用自來水沖一下,卻發現錢包不見了。
是剛才摔倒時掉在了院長辦公室。
我回去拿,辦公室的門虛掩著。
“……他所有的卡我都停了,看他拿什么生活!”是蘇曼琳的聲音。
“蘇老師,您對他真好,”林浩的聲音帶著笑意,“就是要讓他吃點苦頭,才知道誰對他最重要。”
“你放心,”蘇曼琳的語氣里帶著一絲疲憊,“這家醫院,沒有人敢幫他。等他走投無路了,自然會回來求我。”
我僵在門口,全身的血都涼了。
我沒敢進去,轉身就走。
身無分文,連一卷繃帶都買不起。
晚上,傷口開始發炎,火燒一樣地疼。
我看著自己又紅又腫的手,這雙手,曾經是全院的希望。
現在,卻連最基本的清潔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