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貴為朝廷重臣,怎么會娶一個卑微丫鬟做正妻?
難道他真的眼瞎心盲,連這點體面都不顧?
梁夫人臉上的熱情淡了幾分。
她眼神閃爍,心道這沈壑月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可她面上還得撐著,趕緊打圓場。
“三少爺真會開玩笑。沈大人對夫人那是疼都來不及,怎么可能讓她去別人家做下人呢?你這話傳出去,外人還當咱們侯府苛待大少奶奶,那可就不合適了。”
“怎么不可能?”
沈壑月猛地將折扇合上。
“她不光是丫鬟,還干過端屎端尿的活呢!你們知道她從前在哪家當差嗎?是江南李府!那李老爺癱在床榻三年,她秋霜,就在床前端盆接尿,誰見了不得掩鼻而逃?”
他覺得自己此刻像個英雄,索性起身走到秋霜面前。
“嫂嫂,我說的可有半句假話?你敢當著眾人的面,否認一個字?”
梁夫人正拉著秋霜的手。
一聽“端屎端尿”四個字。
她差點沒忍住把手甩開。
秋霜卻點點頭,用最尋常的語氣說:“三弟說得對,我以前確實做過這些事。”
“……”
梁夫人立馬松了手,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這種人,連字都識不得幾個,哪里分得清貴賤高低?
又怎懂得權勢場中人情冷暖、明爭暗斗?
自己真是白白費神了。
秋霜這副坦然自若的態(tài)度反倒讓沈壑月得意了。
正想著怎么再踩她一腳。
讓她在眾人面前徹底下不來臺。
他清了清嗓子,話還沒出口,腳背上就被人狠狠踩了一腳。
突如其來的劇痛讓他“啊”地一聲叫了出來。
整個人猛地站起,膝蓋毫無防備地撞上桌角,鮮紅的酒水潑了他滿身。
“蕭秋霜,你……”
他直直指向秋霜,眼中滿是驚怒與難以置信。
可話說到一半,那只剛抬起的手便被秋霜冷不防一把攥住。
一陣鉆心的劇痛瞬間從指尖蔓延至整條手臂。
沈壑月悶哼一聲,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下跪去。
等他視線終于與坐著的秋霜齊平時,她才慢悠悠地開口。
“三弟真是不小心,好端端的怎么就站起來了呢?瞧這衣服,全潑濕了,多難受啊。快去換一身干凈的吧,別著了涼。”
沈壑月:“……”
明明是她暗中下手,讓他撞翻酒壺,還害他下跪。
可這一切都被偽裝得滴水不漏。
外人看來,仿佛真是他自己失態(tài)所致。
他不敢再逞強,低頭認慫。
“嫂嫂……說得對,我……我這就去換。”
梁夫人心中驚疑不定,連忙揮手叫來丫鬟。
“快,帶三少爺去偏廂換身衣裳,再拿條干帕子擦擦身子,別真著了涼。”
這下,梁夫人徹底看清了秋霜的出身與手段。
那看似溫軟甜笑的舉止背后,分明是不容觸犯的狠厲與掌控力。
梁夫人眼神閃爍,掩飾著內心的震駭。
她迅速轉身,淡淡地對兩個女兒開口。
“天色漸晚,風也涼了,你們姐妹兩個早些回房歇著吧,別在這兒吹了風。”
兩位小姐聽出母親話里的不容拒絕,只得福了福身。
“是,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