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的指尖剛觸到書櫥縫隙里滲出的茉莉香膏味,后頸的汗毛就根根豎了起來。
那氣味裹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像根細針直扎進他太陽穴——這是趙婉兒每天晨起必抹的香膏,她總說“沾了晨露的茉莉才最干凈”,可此刻這香氣卻黏著鐵銹味,像被泡在血里腌過。
他深吸一口氣,左手握緊軍刀,右手緩緩推上了書櫥右側。
“吱呀——”
木質書櫥發出垂死般的**,縫隙豁然扯開半人寬。
黑暗像團活物撲出來,裹著潮濕的土腥氣糊在臉上。
李寶的手機光照進去,首先撞進瞳孔的是幾級青石板臺階,臺階上落著半枚珍珠發簪——趙婉兒昨天出門前還別在發間的那枚,珍珠表面沾著暗褐色的污漬,湊近了聞,是血。
“婉兒?”他的聲音卡在喉嚨里,像被人攥住了聲帶。
臺階下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窣聲,比前更清晰了些。
李寶踉蹌著跨進去,軍刀在身側劃出虛虛的弧。
手機光掃過墻面時,他看見青磚上有新鮮的抓痕,指甲蓋大小的凹痕里還嵌著半截碎鉆——是趙婉兒美甲上的裝飾,她總說“碎鉆能擋煞氣”。
“我在這兒……”
聲音細若游絲,卻像驚雷劈在頭頂。
李寶幾乎是滾下臺階的,軍刀“當啷”掉在地上,他跪在潮濕的青石板上,借著手電光,終于看清了密室中央的景象。
趙婉兒蜷縮在一張鐵架床上,手腕和腳踝都纏著生銹的鐵鏈,額角有塊烏青,發梢沾著干涸的血痂。
她的眼睛半睜著,眼尾的淚痣被血漬暈染成暗紅,像顆要滴下來的血珠。
李寶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指尖剛碰到她冰涼的臉頰,她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幾乎要掐進骨頭里。
“寶子……”她的聲音像破了洞的風箱,“他們要……要毀了乾陵的秘密……”
李寶的眼眶瞬間酸得發疼。
他解下外套裹住她發抖的身子,解鐵鏈時才發現鎖孔里塞著鉛塊——這是防人用鑰匙開的絕戶鎖。
他摸出瑞士軍刀,刀尖抵住鎖芯,手腕青筋暴起“別怕,我帶了家伙,很快……”
“咔嗒。”
鎖芯突然松動了。
李寶抬頭,正撞進趙婉兒濕漉漉的眼睛里。
她勉強扯出個笑“我……我用指甲摳了三天……”
鐵鏈落地的聲響在密室里蕩開回音。
李寶把她打橫抱起來時,才發現她輕得像片紙。
他的手掌托著她后腰,能摸到肋骨嶙峋的輪廓,喉嚨里像塞了團燒紅的炭“對不起,我來晚了。”
“不晚……”趙婉兒的臉埋在他頸窩里,溫熱的眼淚滲進衣領,“你來了,就不晚。”
可這句話剛說完,頭頂突然傳來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
李寶猛地抬頭,就見暗道入口處的青磚突然翻轉,一道黑沉沉的鐵柵欄“哐當”落下,將出口封了個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