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裹著風灌進招待所窗戶時,施麗婭正把最后一枚盤扣系緊。
月白色衫子的領口蹭過鎖骨,像片沾了水的薄云,她摸了摸腕上的銀色手環——那是定位器,觸感比雨水還涼。
"宋隊,鞋跟里的攝像頭沒問題?"她蹲下身,看見宋瑞安額角掛著汗珠,正用鑷子把微型設備往鞋跟縫隙里按。
刑警隊招待所的白瓷磚地面泛著冷光,劉志強剛才碰倒的茶杯還在滲水,水痕蜿蜒成半朵牡丹。
"第三遍調試了。"宋瑞安抬頭,警徽在領口閃了閃,"錢一多盯著監控屏呢,你一進教堂,我們就能看見告解室里的每根蠟燭。"
錢一多在門口探了探頭,黑框眼鏡蒙著水汽"信號強得很,施姐你放心。"他手里攥著對講機,指節泛白。
劉志強捂著胃從衛生間出來,臉色比墻皮還白。
他剛才扶著洗手臺吐了兩次,喉管里還泛著苦酸"施女士"話沒說完又皺起眉,從褲兜摸出空藥瓶晃了晃,"抱歉,我得回房躺會兒。"
張遠山從窗邊轉過身,他的軍綠色外套搭在椅背上,雨水在肩頭洇出深色痕跡"我送你。"
施麗婭看著兩人出門,門軸發出吱呀一聲,像根細針戳進她耳膜。
她想起李寶臨走時攥著她手腕的溫度,魚符燙得他掌心發紅,說"有臟東西跟著你"。
可任務是局里定的——王三立是三起女性命案的最大嫌疑人,他總在教堂告解室誘導受害者說出**,再
"施姐?"錢一多的聲音把她拽回現實。
他推了推眼鏡,監控屏藍光映在臉上,"該出發了。"
雨幕在教堂尖頂織成灰網時,施麗婭的布鞋已經濕透。
她站在鐵藝門前,仰頭看十字架在雨霧里若隱若現,忽然想起劉志強教她的王三立母親臨終前總摸后頸,所以他對這個動作有特殊反應。
她抬手碰了碰后頸,指尖沾著雨水,涼得像蛇信子。
門開了。
王三立穿著黑色法袍,領口的銀十字架閃著冷光。
他的眼睛很亮,像兩潭被雨水洗過的深泉"姑娘,這么大的雨,是來找主傾訴的?"
施麗婭聞到他身上有股檀香味,混著潮濕的教堂氣息。
她垂下眼,讓月白色衫角在風里蕩了蕩"牧師,我做了噩夢。"
告解室的門關上時,施麗婭聽見門軸發出與招待所相同的吱呀聲。
狹小的木隔間里點著兩支蠟燭,火光在王三立臉上投下晃動的陰影。
她按照計劃開始講述——從小時候被繼父虐待,到上個月目睹閨蜜車禍身亡,每段痛苦都像剝洋蔥般層層剝開。
講到最后,她聲音發顫,眼淚混著雨水滴在月白衫子上,洇成暗斑。
"主說,有罪的人要坦誠。"王三立的聲音像浸了溫水的絲綢,"你做得很好,孩子。"他的手搭在隔板上,指節修長,"主會寬恕你。"
施麗婭的指甲掐進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