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的喉結(jié)動了動，手機在掌心燙得發(fā)慌。
派出所那條"唐代女尸頸部檢測出槐木纖維"的消息還亮著，他盯著秦娟蹲在槐樹下的背影，白裙子沾了半截泥，像片被風(fēng)雨打濕的云。
"我有防風(fēng)打火機。"張遠山突然出聲，聲音比山霧還冷。
他從褲袋里摸出銀色火機，卻沒立刻遞過去，指腹重重壓在點火鍵上，"秦同學(xué)，你知道這棵樹是什么嗎？"
秦娟抬頭，耳后朱砂痣隨著動作晃了晃。"是許愿樹啊，夢里的老太太說"
"那是陰槐。"張遠山打斷她，八卦鏡在指間轉(zhuǎn)了半圈，鏡面映出槐枝上暗紅的光，"吸活人氣運的邪樹。
你要燒的黃紙上寫著你外婆的生辰八字，再混著槐木灰"他沒再說下去，火機在掌心捏得咔咔響。
秦娟的手指絞緊黃紙邊緣，指節(jié)發(fā)白。"可我外婆在iu躺了十七天了。"她的聲音突然啞了，"醫(yī)生說再撐不過三天。
我試過所有辦法，求神佛、捐骨髓"她猛地吸了吸鼻子，"夢里的老太太說，只要按她的法子做，外婆能醒。"
山風(fēng)卷起幾片槐葉，擦過李寶的后頸。
他望著秦娟發(fā)紅的眼尾，想起昨天在醫(yī)院走廊見過的場景——二十歲的姑娘抱著保溫桶蹲在墻角，白粥灑了半地，護士來勸，她只是說"我外婆最愛喝這個"。
"我來。"李寶上前一步，從張遠山手里接過火機。
茅山弟子的目光唰地掃過來，他壓低聲"她現(xiàn)在聽不進勸。"轉(zhuǎn)頭時放軟了語氣，"秦娟，火我給你，但燒完我們得立刻走，行嗎？"
秦娟拼命點頭，發(fā)梢沾著霧水。
她把黃紙平鋪在凹石上，指尖抖得厲害，好幾次都對不準火機的火苗。"啪"的一聲輕響，紙張騰起幽藍的火舌，槐木特有的苦香混著紙灰味竄進鼻腔。
李寶盯著跳動的火焰，突然發(fā)現(xiàn)黃紙邊緣浮現(xiàn)出淡褐色的紋路——是用血畫的符咒。
"好了！"秦娟長舒口氣，從帆布包摸出個紅布小袋。
她咬破食指，血珠墜在袋口，"這是我和外婆的頭發(fā)，一半放樹洞里鎮(zhèn)著，一半我?guī)е?她踮腳把袋子塞進樹縫，又將另一個袋子貼在胸口，"這樣外婆就能感應(yīng)到我的心意了。"
槐樹枝椏突然發(fā)出"咔"的斷裂聲，一片葉子正巧落在秦娟發(fā)間。
李寶伸手去摘，觸到葉尖的瞬間像被針扎了一下——葉子邊緣竟帶著細密的倒刺，沾著他的血珠，在霧里泛著妖異的紅。
"該走了。"張遠山扯了扯他的衣袖，目光在陰槐和秦娟之間來回掃，"再待下去，這樹要吸她的生氣了。"
回越野車的路上，秦娟的白裙子沾了更多泥點，卻始終護著胸口的紅袋。
直到車門"砰"地關(guān)上，她才后知后覺地問"你們怎么知道我會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