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聽到了真人的話，臉上笑容陡然消失，他沖上前，撥開女孩散亂額發(fā)，看到前額上那道圓形小疤。
那是他不甚清醒時趴在那個硌人的背上，唯一看到的東西。
男孩撲通下跪，新白衣袍沾染塵土，對著真人磕頭不停道：“徒兒自知頑劣，誤傷救命恩人，犯了大錯，求真人救她?！?/p>
真人看到自己的弟子染了紅塵，沒了仙氣，似乎又變回凡間孩童，心中有些失望。
“修道之人，先應(yīng)貴生，她雖有妖氣，但也未曾害你，何必傷她？其次，更應(yīng)少私寡欲，為恩而救，那無恩就不救了嗎？”
男孩的頭深深垂下，他本生于鐘鳴鼎食之家，受盡寵愛，平日行事全憑心意?？扇缃衽c父母失散又流落東洲，若不是得女孩和真人相救，自己早就沒命了。真人所說的道，他一知半解，可有恩必須要報。
他將自己這些日子修煉出的靈力凝于掌心，想要延續(xù)女孩的生命。
“她被鼠妖咬過，已非普通凡人，你再給她靈力，只會加速她的死亡?！?/p>
“那我到底該怎么辦？”
“很簡單，等她死了之后，殺了那只鼠妖給她報仇吧?！?/p>
真人最后看了女孩一眼，然后邁步回觀。
觀門未關(guān)，男孩跪在原地，一邊是離去的真人，一邊是瀕死的女孩，他到底應(yīng)該怎么做？
玄陰崖底濕熱，晚上的風(fēng)也一股礦石渣的味道，姜檸不自覺地皺了皺鼻子，她很依賴植物或者說大自然清新的氣味，這會很影響她的心情，但她此刻不打算任性，只默默忍受。
歲無晏卻看出了姜檸的不適應(yīng)，在他心里，姜檸已經(jīng)神奇地和某種嬌貴的東西聯(lián)系在一起，雖然嬌貴本人并不這么認(rèn)為。
所以他很快拿出了清風(fēng)露，他想，姜檸拿到功勞點換取清風(fēng)露是遲早的事，他現(xiàn)在只不過是縮短了這個過程。
姜檸看著歲無晏起身在籬笆旁灑了一些什么，不久那種濕熱沉重的礦物氣味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她最喜歡的晚風(fēng)味道，還帶了一點點花香。
“你灑了什么？”姜檸好奇地問。
“這附近有座山，上有一座天元丹爐終日運轉(zhuǎn)，所以久而久之丹材、丹渣混做一堆，這山就叫做‘丹熏山’了。也因這山，崖底的空氣向來不佳。”歲無晏借著這個機會給姜檸講了些這里的歷史。
“我剛才灑的便是清風(fēng)露，玄陰崖底生靈都需采藥煉丹，換取功勞點以求生存。崖底設(shè)了陣法，無法用法術(shù)，但不禁止丹藥、法器。清風(fēng)露便是清風(fēng)丹碾碎混的水，可凈氣息。”
這時白兔的笑容已經(jīng)消失，她終于對男孩說了第一句話。
“阿丑，我真喜歡你堆的石陣?！?/p>
男孩僵硬地一頓，仿佛接收到了什么指令，他木訥的臉上并無表情，只揚起滿是傷痕的手，一把推倒了石陣。
齊非玉伸手接了，原來是一粒金，這金在外面是錢，在這里卻是丹材。
這粒金的分量，剛好可抵一萬功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