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薙吃過很多虧,他不相信任何人,可是我看得出來,阿薙他相信你?!彼硌泡p輕嘆息,“以一個母親的身份,我懇求太女不要厭棄我的兒子,不要讓他傷心?!彼臀臒膼酆抟呀?jīng)走到了盡頭,她還掛念的只有文薙,只要文薙能好好的,她就能安心了。
唐璃的喉頭一梗,她聽聞塔貴妃并不喜歡自己的孩子,可是今天見了塔蓓雅,她哪里還不明白?父母對子女的愛有很多種,并沒有一個單一的標(biāo)準(zhǔn),塔蓓雅哪里是不愛文薙?就是太愛了,所以寧愿自己忍著,也不愿意太過親近他,造成他的傷害。
可她這份刻意的疏離,傷文薙很深,唐璃的胸口為了文薙,微微的縮了一下,挺疼的。
“我會做到的。”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一股沖動,唐璃如此回應(yīng)塔蓓雅,“我不會讓阿薙失望的。”除了不讓文薙失望,她也會努力的善待身邊的每一個人,不讓他們失望,因?yàn)樗麄兌际撬钪匾娜恕?/p>
“那可真是太好了,想來……以后也都不會相見了吧。”塔蓓雅輕輕的嘆息,她的眸光失去了焦距,雖然人還站在唐璃面前,可感覺神思已經(jīng)遠(yuǎn)飏。
“不會的,以后我和阿薙會奉養(yǎng)您的。”唐璃早就知道了,文煬命不久矣,好的話三年,壞的話他隨時可能會死去。
唐予和文煬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塔蓓雅身邊有兩邊最精銳的死侍守著,一旦文煬駕崩,那些死侍就算拼死,有會把塔蓓雅安全的送到南晉,讓她接受唐璃和文薙的庇護(hù)。
塔蓓雅也知道文煬的盤算,可她這輩子已經(jīng)和他唱了二十年幾年的反調(diào)了,她不打算接受他的安排,抗?fàn)?,也要到最后一刻?/p>
“呵,自大的男人,憑什么要我接受他的安排?”塔蓓雅冷笑了一下。
唐璃聽出了塔蓓雅的弦外之音,她暗自感到心驚,正要開口說些什么,塔蓓雅卻把食指擱在她的唇畔,“別說,我心意已決,無人可以撼動?!彼?,只要文煬死了,她必死無疑,可她已經(jīng)無所畏懼。
在軍妓營里頭的女子,誰能活得過三十?她的這些年已經(jīng)是她撿來的了,她茍活了這么多年,是該回去向族人請罪了。
她愛上了仇人,不應(yīng)該幸福的活下去,如今她活下來的每一天,只為了陪伴她不該愛的愛人。
在塔蓓雅的注視下,唐璃把原本的規(guī)勸之語吞回了肚子里,一句都不敢說出口。
“話題岔了,今天來梵城,我也就只是想瞧瞧阿薙罷了,見他有了個可心的人兒,我也放心了?!彼硌乓贿呎f著,一邊把袖子撩了起來,她的小臂內(nèi)側(cè)有個丑惡的印子,那里本來是個性奴印,后來被她親手用烙鐵復(fù)印過去,虐待了自己的身體,也虐待了文煬的心。
她不避諱給唐璃瞧見,近似自虐的留下了那傷疤,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她所背負(fù)的血海深仇。
在她的手腕上,有一條銀蛇鐲子,她將那鐲子取了下來。“文煬雖然嘴巴很壞,可是他其實(shí)準(zhǔn)備了很多見面禮要給你,他這人就是笨,當(dāng)父母的對孩子的另一半當(dāng)然是要好話說盡,這才能讓他的另一半多心疼他一點(diǎn)。”塔蓓雅一邊叼念著,一邊示意唐璃把手伸出來。
這大概是塔蓓雅這輩子最多話的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