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一石
聽得幾人罵罵咧咧,劉義符再次皺眉,罵聲又再次止住了。
站在劉義符身旁一名伙卒見他打的有些多的過分,遂輕聲提醒道。
“世子啊,飯不是這么打的升米恩,斗米仇先不論。
你讓他們一餐吃的又好又飽,體能是恢復的快,可也算是間接的使其喪失了斗志。
可以吃好,也可以吃飽,唯獨不能俱全。
聽得伙卒勸諫,劉義符笑了笑,回道:“多謝。”
伙卒聽劉義符出口道謝,留粥的手不由一顫,惶恐道:“仆擔不得謝。”
劉義符知曉他是好意,所以出口答謝。
但他要治的“軍”,非彼軍。
北府軍能三日食一葷,三日一練,他便能讓這群秦軍兩日食一葷,兩日一練。
為了循序漸進與公平對待,劉義符此時定然不會過多偏向,他先前打粥與已軍將士也是如此。
但晉軍一路攻伐,功勞頗多,別說是喝肉粥了,就是宰畜吃肉也不為過,而這些秦軍就大為不同。
國中缺糧,平日里都得省吃儉用,又是降卒,能讓他們受此待遇的晉軍將領,也就只有劉義符一人。
當然,並不是說王鎮惡、檀道濟等將領不會這般做,只是他們不需要,也不敢做。
主將收買軍心之舉,若是傳到了劉裕耳中,不說懲處,往后想要更進一步,就只能行大逆之事而劉義符身為其長子,想如何施恩便如何施恩,全然無所顧忌。
軍如小國,將如朝臣。
王鎮惡貪財自污之舉,古今有之。
劉義符能大概斷定,除去印象最為深刻的韓信之外,便還有那位姓楊的宦官。
毛德祖讓他前來分發糧食,也是深悉此理而不敢越矩。
不得不說,能身居高位者,除去那些走蹊徑之人,大都守有分寸,明曉事理。
對於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有一個非常清晰的界定。
能以狡兔死,走狗烹來形容之人。
多半是在此處栽了跟頭。
就比如韓信。
其實相較於后世帝王,劉邦對他的隱忍已經蓋過所有人。
先是在三足鼎立時,以受封齊王為把柄威脅劉邦。
即使韓信的功勞遠遠足以配的上封王。
但劉邦能給,你不能開口要啊!
更何況是帶有脅迫的要。
其次便是違約,搖擺不定,既不自立,也不示忠,猶豫之間,兩者皆失。
此后云夢澤之事受擒,劉邦也只是降其爵,軟禁於長安。
拋開君臣禮節不談,韓信去拜訪樊會時,樊會行跪拜禮,自稱為臣,並自謙道:“大王竟然肯光臨臣下的家門!”
韓信離去后,竟對左右自嘲道:“我居然活到了和樊會這種人為伍的地步!”
要說韓信是因功高蓋主而死,那肯定不完全,就以他政治水平,要分寸沒分寸,要城府沒城府。
可饒是如此,劉邦也捨不得殺他。
臣不像臣,再加上朝中又舉目無親,連蕭何都對他無能為力。
王鎮惡深語兵法,為帥才,但在兵事造詣上,
就如謝靈運所言的那句流於后世之名言般,
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獨占八斗,我一斗,天下人共分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