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窗外就傳來丫鬟們低低的說話聲,蘇棲棠坐在窗邊的軟榻上,耳中清晰傳來許嬤嬤和杏兒清點賞賜的報數聲,
“壽安院送來的赤金嵌紅寶石簪一對,孔雀羽織錦緞兩匹”
她嘴角勾了勾,心里比誰都明白,這哪里是賞賜,分明是太夫人的拉攏。
從前她靠蘇辜野的庇護才能在府里立足,如今腰間那枚蘭花紋玉佩,又給她添了層看不見的保護罩。
可太夫人只看到眼前的機緣,卻沒料到其中的風險。
只要小昭一日不回宮,這玉佩就一日不能外露。天家歷練的安排最忌提前泄露,若是因她這兒出了差錯,別說福氣,怕是整個侯府都要受牽連。
“許嬤嬤,”
等許嬤嬤報完最后一樣,蘇棲棠才開口,
“這些賞賜都先入庫吧,賬冊你多費心記仔細些。梅香不在了,院里的庫房就勞煩你多盯著?!?/p>
許嬤嬤正用帕子擦著額角的汗,聞言連忙躬身應道,
“是,小姐放心,老奴定不會出岔子?!?/p>
她低頭看著案上的賬冊,筆尖劃過紙頁的沙沙聲里,滿是真心的歡喜。
從前小姐在府里飽受冷落,連月例都常被下人貪墨,如今能得太夫人這般看重,說到底是小姐自己掙來的福氣。
同一時間,佛堂里的胡氏正對著一桌散亂的經文發脾氣。
狼毫筆砸在宣紙上,墨汁濺出一大團黑,暈染了清靜經三個字。
她指著柳嬤嬤,語氣里滿是壓抑的怒火,
“昨日不是讓你去給太夫人告狀嗎?你倒好,被趕回來不說,今日太夫人反倒給那災星送了這么多東西!你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嬤嬤垂著頭,手指緊緊攥著衣角,
“夫人息怒,老奴也說不清。昨日老奴跟著太夫人去海棠院,剛說了小姐沒去觀音廟的事,少爺就說有要事跟太夫人單獨談,把老奴攔在了門外。等老奴再進去時,太夫人的臉色就變了,不僅沒再責怪小姐,還特意讓人傳膳熬藥”
“傳膳熬藥?”
胡氏冷笑一聲,指甲掐進掌心,
“那災星到底給阿野和太夫人灌了什么迷魂湯!一個個都圍著她轉!照這么下去,等我的明月回來,還有她的位置嗎?”
一想到自己的親生女兒還在外面受苦,而蘇棲棠這個冒牌貨卻在府里占盡風光,胡氏的怒火就更盛。
她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陰鷙,
“不能再留著她了。再這么下去,別說明月的位置,恐怕連明月能不能順利回府都難!”
她招手讓柳嬤嬤上前,附在她耳邊,聲音壓得極低,一字一句地吩咐著。
柳嬤嬤聽完,臉色微微發白,卻還是重重點頭,
“老奴明白了,這就去辦?!?/p>
看著柳嬤嬤匆匆離去的背影,胡氏伸手撫上案上的佛珠,她在心里默念。
明月,你再等等,娘定會讓你風風光光地回府,絕不會讓那個災星擋了你的路。
辰時過半,蘇辜野按慣例去了軍營,蘇棲棠坐在院里的躺椅上,正等著杏兒端藥。
“小姐,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