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院里的目光全被蘇棲棠手中的銅鏡吸了去。
丫鬟們踮著腳張望,胡氏攥緊帕子的手捏得指節泛白,玄機真人則滿臉不屑,嘴角撇著,顯然不信這普通銅鏡能有什么名堂。
蘇棲棠指尖摩挲著鏡沿,冰涼的觸感順著指尖傳來,她側耳聽著周遭的動靜,聲音不疾不徐,
“這鏡子的性子怪,若是心無歹念的人照它,和普通鏡子沒兩樣。可要是碰著藏奸耍滑的,或是真的災星,它自會顯靈。老祖宗,您要不要先試試?”
本就將信將疑,太夫人聞言便伸手去接。蘇棲棠先探了探太夫人的手位,才穩穩將銅鏡遞過去,還特意叮囑,
“老祖宗慢些,這鏡子比尋常銅鏡沉些,別滑了手。”
太夫人捧著銅鏡,湊近細看。
鏡面光潔,映出她滿是皺紋的臉,眼角的細紋、鬢邊的白發都清晰可見,和家里梳妝臺上的鏡子沒半分不同。她皺著眉,指尖蹭了蹭鏡面,
“這看著和普通鏡子也沒區別啊,哪有什么特別的?”
“那是老祖宗福澤深厚,鏡子不敢亂顯動靜。”
蘇棲棠笑著接話,伸手從太夫人手里取回銅鏡,先摸了摸鏡面確認方向,才將銅鏡對準自己,
湊上前,太夫人瞇著眼看了半晌。
鏡中的蘇棲棠垂著眼,眼睫纖長,只是眼底空茫,和眼前站著的真人一模一樣,連頭頂上沾著的一點塵土都清晰映著。她搖了搖頭,
“也沒什么不同,和平時瞧著一樣。”
“哼,小姐您就別故弄玄虛了!”
柳嬤嬤忍不住開口,聲音里滿是不耐,
“不過是個破銅鏡,能照出什么名堂?難不成還能照出花來?”
她心里慌得厲害,怕蘇棲棠真拿出什么證據,只能故意用話打斷。
握著銅鏡的手頓了頓,蘇棲棠的盲杖在地上輕輕敲了一下,聲音清冷,
“柳嬤嬤急什么?這災星還沒找著,怎么就知道照不出名堂?難不成你心里有鬼,怕鏡子照出什么?”
這話戳得柳嬤嬤臉色一白,往后縮了縮,再不敢多嘴
她怕再說下去,真被蘇棲棠扣上心虛的帽子。
沒再理她,蘇棲棠轉頭對杏兒道,
“杏兒,把鏡子給玄機道長瞧瞧。”
杏兒應了聲,捧著銅鏡走到玄機真人身前,微微屈膝,
“道長,您請。”
玄機真人一把奪過銅鏡,心里滿是不屑。
他活了大半輩子,從沒聽說過銅鏡能辨善惡,定是蘇棲棠這小丫頭耍的花招。
將銅鏡湊到眼前,他剛要開口嘲諷,就聽杏兒突然夸張地往后退了半步,尖著嗓子喊,
“顯靈了!鏡子顯靈了!”
這一喊,院里所有人都圍了上來,丫鬟們七嘴八舌地議論,
“真有動靜?”“我看看!”
側耳朝著聲音方向,蘇棲棠故作驚訝,
“怎么了杏兒?是不是鏡子顯出什么了?快跟我說說!”
故意拔高聲音,杏兒手指著鏡面,讓所有人都能聽見,
“小姐!鏡面上顯出字了!是紅色的,寫著災星退散四個大字!就映在道長臉旁邊!”
玄機真人猛地低頭去看,果然見鏡面邊緣隱隱透著紅色字跡,雖不清晰,卻能辨出災星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