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砂油條的熱度比想象中還高，虛無之境的貴族們像是著了魔，訂單雪片似的飛來，連帶著作坊的門檻都快被送貨的機器人踩平了。王老板樂得合不攏嘴，雇了幾個臨時幫手，還把倉庫改造成了流水線，機器轟鳴聲從早到晚沒停過。
我蹲在門口給新栽的雛菊澆水，看著托雷基亞指揮機器人打包，他額頭上沾著點星砂粉末，像落了層碎鉆，卻依舊板著臉對機器人吼：“包裝歪了！貴族們最講究這個，重新弄！”
“至于嗎？”我忍不住打趣，“不就是包個油條嗎？”
他回頭瞪了我一眼，手里的打包帶“啪”地抽在機器上：“細節決定成敗！你懂什么，這可是要送進虛無之境最高級的宴會廳的，出一點岔子，咱們的招牌就砸了。”話雖兇，卻伸手幫旁邊的小機器人擦掉了臉上沾的面粉——那是銀面的女兒，非要跟著來幫忙，結果越幫越忙。
銀面的女兒吐了吐舌頭，抱著一摞包裝紙跑開，正好撞進剛進門的李婆婆懷里。李婆婆手里的竹籃晃了晃，掉出幾個圓滾滾的東西，滾到我腳邊——是裹著糖霜的星砂團子，外面還沾著層細細的槐花粉。
“嘗嘗，”李婆婆撿了一個塞給我，“石頭那小子特意讓人送的，說謝咱們幫他改邪歸正。這星砂磨成粉做團子，比摻油條里還甜。”
我咬了一口，星砂在嘴里化開，帶著股清冽的甜，像把星星含在了舌尖。抬頭時，看見銹鐵正站在流水線末端，手里拿著根星砂油條，卻沒吃，只是盯著上面閃爍的光發呆。
“怎么不吃？”我走過去，“不合口味？”
他搖搖頭，突然低聲說：“以前在礦場的時候，總覺得星砂是最不值錢的廢料，沒想到還能這么用。”他指尖劃過油條表面，“那時候覺得，能吃飽就不錯了，哪敢想有一天，連吃根油條都能嚼出星星的味道。”
正說著，王老板舉著個全息訂單跑過來，臉漲得通紅：“快看！星際聯盟的宴會訂單！要五千根星砂油條，還指定要李婆婆親手做的槐花粉！”
李婆婆聞言，放下竹籃就去洗手：“行啊，只要他們不嫌棄我這老婆子手笨。”她系上圍裙的樣子，比誰都精神，手腕上那串磨得發亮的木珠，隨著動作輕輕碰撞，發出溫潤的聲響。
托雷基亞突然拍了拍銹鐵的肩膀：“別發呆了，聯盟的訂單要求嚴，你去把星砂再過一遍篩，別混進雜質。”他自己則轉身去檢查烤箱溫度，嘴里哼著不成調的曲子，難得沒再發脾氣。
銀面的女兒抱著李婆婆的胳膊，嘰嘰喳喳地問：“婆婆，我能幫你篩花粉嗎？我保證篩得比機器人還干凈！”
“當然能，”李婆婆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咱們祖孫倆一起干，快得很。”
陽光透過作坊的天窗灑下來，落在星砂上，折射出萬千光點，像把銀河搬進了這小小的空間。我看著忙碌的眾人——王老板的大嗓門、托雷基亞緊繃卻難掩笑意的臉、銹鐵認真篩星砂的側臉、李婆婆和小姑娘湊在一起的溫馨畫面，突然覺得，所謂的好日子，大概就是這樣吧：有人為了生計忙碌，有人為了溫暖停留，連空氣里都飄著甜絲絲的味道，混著星砂的光，亮得讓人心里踏實。